在後世有一種狗,綽号二哈,沒心沒肺很容易吃的肥胖,若是撒歡奔跑起來,一身肥肉就會随着前後湧動,煞是壯觀。
而在甯遠的眼中,壽甯侯張鶴齡便是那一隻活脫脫的二哈,一路狂奔而來,到得近前,氣喘籲籲紅着眼,及忙開口。
“甯百戶,救我,你一定要救我啊!我……我給錢,你要三萬兩是吧,我給!”
說着,便從袖口抄出一大摞寶鈔,強行塞到甯遠的手中。
甯遠略微一頓,恍然過來。
張鶴齡大概是吓怕了,畢竟那些流寇已經放出風聲要劫持他,而能主持此事的便是他甯遠。
看着手中這一大摞寶鈔,甯遠是想要的。
張鶴齡那張家鋪子已經對百善鋪子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影響,遭了損失,正大光明奪三萬兩銀子大概也就能彌補一下損失。
可問題是,這銀子,他要不得啊。
皇後、陛下先後發話,還特地賜宴,給他幾個膽子也不敢繼續敲詐壽甯侯。
“世伯,此事您無需擔心,小侄自能早日将那諸多流寇緝拿歸案,至于這錢,小侄是不能要的。”甯遠随口說道。
壽甯侯一聽,急了!
這錢甯遠不收,他不安心啊!
皇後雖是也派了些人護衛張府,但甯遠這邊若不好好玩活,他就會一直處于危險之中。
那流寇隻放出口風一日,他便擔心的不得了,更别提長久下去了。
換句話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萬一甯遠使壞,聯合那流寇暗中對付他呢?
他立刻焦急道:“小侄,以前皆是世伯之錯,不該去後宮告你狀的,世伯錯了,這錢,你萬萬收下啊。”
“這……”
甯遠便有些爲難,想了想,便取了一個折中的法子:“世伯,三萬兩太多了,小侄不能要,這樣,小侄最多取個本錢,賣你十萬斤豬油,一萬兩,如何?”
張鶴齡仍舊是驚疑不定。
收的太少了,也不讓人放心啊。
旁邊,朱厚照聽了,神色不由得怪異起來。
這番談話,竟是有些熟悉,仿佛在哪裏發生過一般。
呀!
猛然間,他想了起來。
昨日,壽甯侯跑去西山也不知跟甯遠談了什麽,事後甯遠說壽甯侯非要送銀子,還要送三萬兩。
當時他還以爲甯遠說的是反話,借機敲詐壽甯侯呢。
現在再看來,甯遠的那些話,竟一語成谶了!
好家夥,還真是拼了命似的送銀子啊。
他見壽甯侯眼神不定,忍不住道:“你就别在這耽擱了,老甯說什麽就是什麽,就一萬兩吧。”
太子殿下都開口了,壽甯侯自然不好再說什麽,隻好收回兩萬兩,随即又不放心道:“小侄,你可要多加油,早日将那流寇緝拿歸案啊。”
“會的會的。”
甯遠無奈的笑着。
能讓這位橫行弘治一朝的國舅爺如此擔驚受怕,倒也少見啊。
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了劉能家。
自家老爺被劫持,劉能的妻子王氏早已哭成淚人,變賣了不少家産,正在數銀子。
見甯遠一行人到來,王氏急忙起身,哭訴道:“幾位大人,求求你們了,救救我家老爺啊。”
甯遠扶起王氏,平靜道:“嬸嬸,您别急,把當時的情形說到一番,我等也好分析案情。”
“昨晚老爺下值沒回來,晚一些,忽而有一名黑衣人閃過,丢下一枚飛镖,飛镖上貼着一張紙條,就是這個。”王氏忙拿出紙條。
甯遠展開來看。
這上面說的很簡單,大概意思是隻圖财不害命,命王氏三日内湊齊三千兩銀子,到城南三十裏外的一處小河旁交易,一手交錢一手放人,自然還有一些不得報官爾爾的。
線索來了,接下來怎麽辦?
甯遠凝眉深思起來。
旁邊的朱厚照見了,眉飛色舞,但很快又黯然下去。
“本宮原想着,既然要交易,我等提前埋伏他一波,靜等流寇趕至,突然殺出,打他個措手不及。”
他嚴肅道:“可那流寇如此大膽張狂,定是不怕的,即便要交易,最多也就隻會去一兩個人取銀子,取了就跑路,就算抓到了這一兩個人也無濟于事。”
“說來說去,這些流寇行蹤不定,四處逃竄,要想将其一網打盡,怕也隻能深入虎穴了。”
嗯?
甯遠略微側目。
這太子殿下竟分析的頭頭是道,不簡單啊。
不過,他很快就想到,史上的武宗可是帶兵打過仗的,一仗之下,打怕了鞑靼小王子,導緻很長時間内都不敢侵擾大明。
而在那一仗之中,有傳言武宗甚至還親手殺了一個人。
眼下來看,就這番分析,算得上是管中窺豹,還真體現了太子殿下非凡的軍事才能,
“殿下說的有道理,可是怎樣深入虎穴,誰去呢?”甯遠問道。
“本宮去!”
朱厚照躍躍欲試,期待不已道:“本宮隻要幾十名護衛暗中随行,親自出面,定能麻痹諸多流寇,屆時暗衛突然殺出,定能打的流寇屁滾尿流。”
甯遠已是沒眼看了。
太子殿下這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竟要親自充當人質,萬一那流寇心狠手辣,長刀砍下去,新版的土木堡之變豈不是将再度上演?
可是,太子殿下不能去,誰去呢?
他肯定不能犯這個險,那劫匪雖說隻爲求财,但有句話說的好,君子不立危牆啊。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他這有用之身、這一腔報國熱血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然後他看向了牟斌。
牟斌略微挑眉,嚴肅道:“這……甯大人,此夥流寇狡詐萬分,不宜派人去,以免打草驚蛇啊。”
甯遠沒有做聲。
反正還有兩日的時間,誰去的問題暫且不着急。
再者,這種事情,他還不放心一般人去呢,稍有意外就會壞了大局。
在劉能家附近安排了幾個眼線後,甯遠四下看了看,肚子,有些餓了。
“殿下,去西山,弄頭豬吃吃?”他側頭問,反正豬那麽多,也要經常殺,順帶着就弄點豬血、肥腸什麽的吃。
朱厚照沒有回應,嘴唇不斷叨叨着,時而皺眉時而狐疑。
很快,二人來到西山,命人殺了一頭豬,大快朵頤起來。
豬肉雖是有腥酸,但經過特殊的處理,做成東坡腿,味道還是不錯的。
而就在此時,沈三忽而跑了進來:“公子,那洩露配方的叛徒,查出來了。”
沈三說着,面上多了幾分尴尬:“隻不過……隻不過那人已經……跑了。”
“哦?”甯遠放下了筷子。
畏罪潛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