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因爲松錦一帶發生的事情,太過蹊跷,且海盜國那邊的戰法……非同尋常。
莫說其他,單單是挖壕溝這個事,就很奇葩!
這……什麽法子啊?
太土,以至于教人不敢想象。
結果,就是因爲這最爲普通、簡單的法子,竟是将定國公徐永甯給困住了。
簡單,但有效!
有點意思啊!
他暗自吸了口氣,根據諸多事情的前後,開始琢磨起來。
首先來說,隻是挖壕溝這一點,便不好破。
以徐永甯在松山的八萬兵力來看,向南逃出來,有很大的希望,畢竟那井邊渡也隻有八萬左右的兵力。
但要憑借這點兵力驅逐井邊渡,怕是不大容易啊!
“寬一丈、深八尺的壕溝,車馬無法通行,合力突圍未必能突得出來,且松山城的南北皆是壕溝,如同孤城,這一仗,不好打!”甯遠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倒不是他特意将問題麻煩化,是真的不容易。
挖壕溝,簡單粗暴,土的不能再土的法子,但很有效果。
這裏面隻要跟地勢有關,地勢險要且東邊皆是大海,再加上壕溝,等于是阻斷了南北。
怎麽打?
單單一個糧草方面都是問題啊。
朝廷的糧草不多,短時間内很難籌集八萬兵馬的糧草,那定國公徐永甯等人就需要想辦法破城,除此外,隻有死路一條。
“你也沒什麽好法子嗎?”
弘治皇帝看了看,眼底帶着幾分質疑的味道,旋即又凝重起來。
不好打啊!
朝廷無法再派兵馳援,徐永甯又被困松山,到最後,糧草短缺,是要出大事的。
“都铎出兵三十萬去攻打海盜國,短時間内怕是未必能奏效,北邊的鞑靼也很難調動更多兵馬了吧?”
卻是無人回應。
鞑靼的小王子巴圖蒙克此刻自保都費力,此一刻主要在北邊跟海盜國的另外一隊人馬對戰。
換而言之,目前,以朝廷的實力,對于被困松山城的徐永甯,隻能……眼睜睜看着?
“甯小子,若由你代替定國公徐永甯的話,有幾分把握突圍出來?”劉健開口問。
“這……”
甯遠頓了頓,偷偷瞥看弘治皇帝,見其一臉淡漠,便搖了搖頭:“再保存實力的情況下,是有個五六成的,但要清剿海盜國,怕是沒那麽容易!”
沒辦法,那海盜國主将井邊渡有着一個巨大的優勢,自高麗征調過去的幾十萬民夫。
這麽大一批人力,挖起壕溝來,得心應手,可不斷給你制造困難麻煩。
“目前而言,破局點主要還是讓那幾十萬民夫的作用越小越好!”
他大抵将自己的思路講解一番。
民夫的作用小,那對戰雙方比拼的便是兵力與整體實力了。
“既然你有幾分把握,便由你去取代定國公徐永甯吧!”
最終,弘治皇帝還是選擇了妥協。
壓不住了。
相比于封賞一個國公,徐永甯等八萬兵力更重要,且十分關鍵,直接決定着大明北邊的局勢。
而這小子在對戰方面,本身就有許多陰謀詭計,且有着長期對戰火器的經驗,在這等關鍵局勢之下,便也隻好教這小子過去試試了。
“陛下,那這事……臨陣換帥?”甯遠小心着問。
這是行軍打仗的禁忌!
“主将不換,明面上還是徐永甯,你小子當個軍師吧。”弘治皇帝開口。
這裏面又涉及封賞的問題。
立功大,獎賞自然多。
至于這小子真正立功之後如何封賞,便再議吧,現在的問題是将北邊的問題解決了。
“臣遵旨!”
甯遠老實領旨。
事實上,他本就不在乎所謂的功勞爾耳的,因爲他現在幾乎到了賞無可賞的地步,現在封賞一個公爵,日後等大舅哥登臨大寶之後,再立功,賞什麽?
所謂功高震主可不是簡單一句話,當帝王都無法掌控臣子了,後面……要命的!
再者便是,而今甯家已是威震整個大明了,錢财方面也确實不少,但……問題是你守得住嗎?
所以相比于功勞爾耳的,他更在乎小命方面的問題。
至于此番出征,他倒是從中嗅出了熟悉的味道,也是好奇那一條橫亘數十裏、百裏的壕溝,是怎樣的景象。
最簡單且土爆了的法子,竟當真能發揮如此威力?
另外便是松山城而今的處境,正在面臨被人圍點打援的危險,但凡八萬大軍出點問題,那好不容穩固的北邊的局勢也就會随之崩塌。
再者,對于海盜國,地方雖是不大,但這些人狼子野心啊!
先前,區區一些海盜,一盤散沙似的,便能攪和的大明沿海地區各種不安,而今人家已然一統了,也不是那麽容易打的!
“你小子啊,要上點心!”弘治皇帝開口囑咐。
“臣定當竭盡全力!”甯遠忙是躬身,旋即倒退着離開。
大殿之中,安靜下來。
三位閣老相視一眼,也是有些無奈。
很明顯,甯遠這小子,是壓不住了啊!
諸多功勞加在一起,公爵是跑不掉的,一門兩國公,這等榮耀,千百年來才怕也就隻有徐家一家,而今……又是增添了一家啊!
“很多事情啊,朕已經是有些看不懂了!”
“到得當下,對于這個天家的女婿,朕偶爾壓一壓倒是無妨的!”
“可問題是人家的功勞都是實打實的,再繼續壓着,實在說不過去!”
“朕不能口口聲聲麒麟兒叫着,卻隻是叫着吧?”
弘治皇帝簡單說了嘴,不禁長長的吞吐。
關于賞賜方面,他有一點沒說,那便是甯遠那小子在西邊搞了許多事情,而今這局勢,連他看着都有些心驚膽戰。
在西邊呆了一年多,再加上先前大明諸多勳貴先後去新大陸,那小子……便沒有後手嗎?
或者說是……關乎根底的保命法子,真就沒有?
自然,目前,他是不知道那小子到底做了什麽事,沒有任何證據,即便有所擔憂,也隻得忍着罷了!
另外一邊,甯府。
甯遠在簡單交代一番,便準備出發北上,卻是被朱秀榮給攔住。
“父皇沒與你說什麽事情吧?”她問,很是擔憂。
對于甯遠行軍打仗的本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問題是此番北上,一旦立功,那甯家可就有危險了。
對于自家父皇,她也是了解的,但……自古來關于王權這些事兒,哪裏有那麽多親情可言呢?
“放心吧,問題不大的!”
甯遠随意解釋了嘴:“我說過,能讓我怕的事情不多。”
朱秀榮猶豫了下,最終隻得點頭:“那你一路小心,早些回來!”
甯遠應下,率領大軍開拔!
松錦南邊未曾遭受海盜國的侵襲,多是高速公路,不考慮糧草,走的自然也快。
數日之後,他來到杏山一帶,越過城池再向北十裏路左右,便見到了那傳說中的大壕溝。
一丈寬,聽起來不多,但實際看去,下面黑乎乎的,且還是倒三角形狀,有些吓人。
這大壕溝,人掉下去,若沒有幫手,大部分人怕是都夠嗆能出來。
而若是換做馬匹等掉下去,更是出不來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可以想象,莫說被困在這壕溝裏了,便是稍微耽擱片刻,都可能導緻全軍覆沒啊。
“土法子,很簡單,卻很有效!”
他重重點頭,也是暗感一陣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