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明而言,那……更是大棋了。
而今四方世界的諸多小國,皆是知道大明富庶,且防禦力也就那麽回事。
在此基礎上,又以西邊諸多小國爲強,那麽再面對防禦力一般般的大明,豈有不動心之理啊?
你弱,所謂的地大物博,更像是一種防禦不力的一種象征。
所以,一日西邊諸多小國不穩定,那整個大明便永遠别想着太平安穩。
那,唯一能保證大明穩定的根源,便在于西邊諸多小國。
什麽佛郎機、佛朗察等諸多小國,你不是自以爲強,一直躁動不安嗎?
那就先将你給擺平了,讓你真正老實下來,至少在短時間内不敢亂來。
于是也就有了他幫助都铎國王複辟,且幫助瑪格麗特成爲女帝的諸多事宜。
一切的一切,歸根底而言,還是想着大明這邊的危險少一些。
“原來如此!”
聞言,朱秀榮也是大概明白過來。
是了,如果西邊諸多小國沒有眼前這局面,那大明這邊再接下來的很長時間内,怕是别想消停了。
總是被西邊諸多小國給惦記啊,那還能有好日子。
要知道,佛郎機等小國,實力是不可小觑的,前一陣子甚至險些将大明的半壁江山給攻破。
而這,還是隻是西邊諸多小國對于大明征伐的開始。
隻此一番,大明尚且差點頂不住,可想而知,一旦長久下來,大明也就岌岌可危了。
更别提,除了這諸多小國,北邊還有一條戰線呢啊!
想到這些,朱秀榮也就稍稍安心幾分。
但很快,她又想到某些事情:“那你……”
說着,卻是頓住了,微微嘟着嘴,有些難過的樣子。
“怎麽?”
“你幫忙就幫忙,怎地還……還……幫一起去了?”
朱秀榮略帶幾分委屈:“現在,局面搞成這個樣子,我……甯家怎麽辦?我跟孩子,還有那兩個孩子,怎麽辦?”
言語間,淚珠子卻是布滿了眼眶。
“沒事的,沒事的!”
甯遠忙是安慰,心底……多少帶着幾分愧疚。
最難消受美人恩啊!
若是朱秀榮又哭又鬧,他多半隻會心情不好,煩躁,亦或是着急。
可你這個樣子……沒有任何辦法啊,隻得哄着了。
不知多久,四周宮女皆退散,留下二人在涼亭之中,朱秀榮也逐漸緩和過來。
她壓低聲音:“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父皇要動你的話……你會怎樣?”
甯遠随意攤手:“父皇不可能動我的,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怕就怕日後啊……我們的子孫後代遭殃……”
話說一半,卻是止住了。
因爲,已無需多言。
大明的驸馬,遭殃的,可不在少數。
便是能善始善終,到後來,子孫後代倒黴的……不計其數啊。
一代人、兩代人或許沒問題,可日後呢?
尤其是這一代的驸馬,不大一樣,本身就是勳貴之後,又是國公,日後,是極容易被針對的。
不得已,他也就隻好謀劃一番。
“好吧,我……相信你!”
朱秀榮點頭,旋即又有些擔心:“可女帝陛下那邊怎麽辦啊?”
這裏面,可還有事呢啊!
都铎說要聯合大明攻打海盜國,是有條件的,此事目前爲止,那都铎女帝還未正式跟大明提及。
“沒事,她知道怎麽辦的。”
對此,甯遠倒是不大在意。
甚至,在他看來,即便大明這邊什麽都不做,那瑪格麗特都會上趕着幫忙去攻打海盜國,因爲這裏面有着巨大的利益關系。
事實也差不多。
就在定國公徐永甯出征的第二日,都铎女帝便面見了弘治皇帝,且将聯合的事宜說道了一番。
“于我都铎而言,既然是跟大明有了協議,自然便是夥伴的關系。”
“考慮到而今海盜國猖獗無度,我都铎自也當榜一幫忙。”
“大明陛下,我這邊已然下旨,教我都铎大軍的統領率領十萬大軍,去攻打海盜國了。”
聽起來像是聯合、合作爾耳的,實際上卻是一個通知。
因爲這裏面也沒什麽好協作的。
大明這邊負責清剿奴兒幹都司一帶的海盜國賊人,都铎負責打海盜國的老巢,很大程度上,互不幹擾。
“如此……甚好啊。”
弘治皇帝不住的點頭,對此,很是滿意。
海盜國窮兇極惡,即便定國公徐永甯這邊率領八萬大軍馳援,最多也就是遏制住海盜國,短時間内很難将這十多萬賊人驅逐,乃至從高麗驅逐出去。
而如果有了都铎這邊這邊的助力,攻打其老巢,那奴兒幹都司的十餘萬賊人定會增加很大的壓力,這一仗,也就更容易打了。
“都铎與大明協作,關系,情同手足,朕很是欣慰啊!”
弘治皇帝開口:“來人,傳令下去,擺下酒宴,便,簡單的慶賀一番吧。”
很快,一場場面的酒宴開始,不多久又結束,如同走了個過場似的。
跟着,女帝出宮,恰好見到入宮的甯遠,兩隊人相見,瑪格麗特主動打招呼。
“繁昌侯大人,聽聞你很會吃東西,朕閑得慌,不若你便給朕準備一下晚餐吧。”
“這……”
甯遠微微側目,旋即淡淡一笑:“明白,您請放心。”
很明顯,這是……約飯啊!
人家皇帝都主動開了,他這邊自是不好推辭的。
很快,兩隊分開,他也來到了養心殿。
此間,弘治皇帝正在看奏疏,旁若無人似的,一直在甯遠三次見禮之後才訝異似的擡起頭。
“啊,你來了,坐吧!”
他擡手示意,頓了頓,沉聲問道:“此一番四方世界的大戰,你居功甚偉啊,朝中許多重臣都提議朕封你一個公爵,朕倒也覺得在理!”
“想來,你也看得出來了,這麽多年,你立下許多功勞,朕大多時候都是從簡賞賜。”
“但,這一次,不一樣啦!”
“功勞太大,便是朕有心壓着你這個羽翼尚未豐滿的小子,也壓不住喽!”
言語之間,一臉感慨唏噓似的。
下側剛剛坐定的甯遠心底卻是暗自一驚。
有些事,爲君者當面說出來是好事,可陛下這邊……用的都是什麽詞啊!
什麽叫羽翼豐滿啊?啊?什麽又叫壓不住喽?
他忙是起身:“臣惶恐!爲臣者,爲君分憂,乃理所當然,臣不敢居功。”
弘治皇帝卻是擺了擺手:“你小子啊,也别謙虛了,朕決意已定,隻不過,這個封賞還要再緩一緩,眼前,還有許多事情要你小子去辦,辦的好了,朕一同賞賜,如何啊?”
甯遠這才稍稍安心。
原來,還有許多事要做。
這便好!
若不然,在定國公徐永甯都已經出征之後,突然一個公爵賞賜下來,這……誰接得住啊!
“無論任何事情,陛下盡管下旨,臣,萬死不辭!”他開口。
“還能是什麽事,當然是這一堆爛攤子啊!”
弘治皇帝揉了揉額頭:“這一年來,大明經受了太多,銀行、地産等諸多行業,都備受打擊,還有明元,已經變得不值錢了,這爛攤子,便由你跟太子一起收拾吧。”
甯遠眼底一定,閃過一抹異色,徹底安心下來。
将爛攤子收拾好了,是功勞,可這功勞……是給太子殿下的,跟他沒什麽關系啊!
而既然沒有功勞,陛下暫時也就無需賞賜他公爵的爵位了。
大抵穩了!
“臣遵旨!”
他躬身領命,旋即便趕往太子的東宮。
似是得知甯遠要來,東宮之中早已打了火鍋,備好了冰鎮啤酒。
二人許久未見,更是許久沒暢談過,回來之後僅有的一次碰面便是慶功宴之後的簡單閑聊,于是便吃喝起來。
沒多少閑話,先是一陣子猛灌,簡單吃了些東西,話匣子才打開。
“話說,老甯,你還記得不?咱哥倆第一次在宮裏偷吃,吃的就是火鍋。”朱厚照開口。
“還記得。”
“記性不錯啊,哈哈,而今回頭一看,本宮都可以随意在寝宮吃東西了,宮裏規矩如此森嚴,本宮卻可以在東宮随心所欲,真是……恍如昨日啊!”
“隻能說……”
甯遠想了想:“是殿下長大了,能扛得起重任了,陛下對您自也就沒那麽多束縛了。”
朱厚照擡起頭斜瞥:“你不也長大了?皇帝老子怎地對你限制越來越多?這麽大的功勞,連個公爵都不給,扣的很,換做本宮……算了。”
說着,他垂頭喪氣,又是猛灌酒。
沉默半刻,他平靜許多。
“事實上啊,皇帝老子開始放縱本宮,是想本宮飛得更高,限制你呢,卻是不想你飛起來的,呵……”
“很有意思吧?”
“隻是啊,有一點,他根本不清楚,皇位這東西,偏偏限制了本宮。”
“可對你來說呢?”
“哪裏能限制住你啊,哎!”
他仿若自語似的,不住的搖頭。
對面的甯遠卻是一陣默然。
他心底也是多了幾分感慨。
遙想當年,與太子朱厚照見面的時候,這家夥還是個半大小子似的,整日躁動不安,各種作妖,幾乎将整個皇宮鬧的雞飛狗跳。
恍然間,八九年過去,這位太子殿下,已是徹底成長起來了!
最重要的是,就眼界來說,偌大大明,鮮有能與其比肩者。
年紀輕輕,眼光卻是相當的老辣。
就如此時此刻,當朝百官、勳貴等都在考慮皇帝老子會不會忌憚崛起的一門兩國公的甯家,忌憚之後又會如何,朱厚照這邊已是站在他的角度上,考慮到了有些詭谲的下一步。
“在大明,或者是之前,父子、兄弟之間爲了那個寶座,殺伐太多了。”
“就說楊廣吧,用陰謀詭計篡位他老爹。”
“還有李世民,更是在玄武門血戰,跟着是武曌……”
“到了宋朝,一些皇帝子嗣不興,這種事不多。”
“而後到了前元,鐵木真的四子蒙哥的四子忽必烈跟七子阿裏不哥相争,有了元……”
朱厚照頓了頓,忽的皺眉:“老甯,你說這玩意真有天數什麽的嗎?文皇帝幹的事導緻子嗣不興?本宮也就一個兒子,其他怎都是閨女呢?”
甯遠:“……”
這都是怎樣的跳躍思維啊?
朱厚照又想了想:“老甯,說實話啊,本宮覺得,一定是東宮的那些女的太普通了,得找個身份尊貴的女人,本宮覺得……瑪格麗特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