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幾個小國一起出兵對戰大明,本占據着絕對的優勢。
然後西邊便出事了,都铎國王複辟,又被篡位,女帝登臨大寶,稱帝,都铎退兵。
後來便是都铎攻占了佛朗察等諸多小國!
絕好的大勢,就此……歇菜!完蛋!
接着便是他跟甯遠那邊對戰了一番,大敗,迫于多方面的壓力,他才選擇了退出。
可退兵歸退兵,他心底是相當不甘的!
如都铎不退兵、佛朗察不退兵,他們這諸多勢力聯合起來,早就将大明的半壁江山給吃下了。
若再狠一狠,用不上半年,偌大的大明,盡在掌控。
這是多麽偉大的壯舉啊!
然……随着他這邊退兵,一切都沒有了!
于是他灰心喪志,整日喝的酩酊大醉,直至此一刻,本醉醺醺的人,驟然精神起來。
撤退的七萬都铎大軍,竟是折返回來!
那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他佛朗察,哦,是新的都铎大軍,也可以繼續攻打大明了?
“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我尊敬的女帝陛下啊,您的子民阿黛爾将永遠的效忠您!”
“您就是那天上的陽光,我頂禮膜拜!”
言語間,他沖着都铎的方向深深鞠躬,以表敬意!
但很快,這股子激動勁兒還未過去,前面的都铎大軍便趕至跟前。
“你是誰?”前方,有人發問。
“别開铳,自己人!”
阿黛爾忙是拿出大喇叭,一通呼喊,将身份交代了一番。
“原來是你們,你們剛剛得到消息嗎?按理說,至少在半個月前使臣便抵達了莫卧兒王城,你怎地才撤兵?”對面那人質問。
“這……”
阿黛爾一陣尴尬。
先前,都铎使臣去莫卧兒王城,給他們幾個小國下令,教他們撤兵。
那時候,他們幾個小國哪裏甘心啊,自是不願意面見使臣。
跟着便出現了“忤逆”女帝陛下的行徑,繼續攻打大明。
“這位尊敬的大人,先前我本率領衆多部将攻打大明,未能面見使臣,故,未得知消息!”
阿黛爾直接撒了個謊:“不過您放心,我與衆部将在得知消息後,立刻停止了攻擊,且籠絡部将,這不準備折回家嘛!”
對面之人看了看,點頭表示認同。
跟着,他随意擡手:“你自己過來吧,我帶你去見尊敬的侯爵大人!”
侯爵大人?
那應該便是都铎的侯爵了吧?
這身份,可是不簡單啊!
要知道,先前都铎在攻打大明的時候,所排出的主将,隻是一個伯爵而已,那諾森伯蘭嘛。
而今,竟是觸動了一位侯爵,可見女帝大人對大明意圖不小啊!
跟着他便更加激動了,乘坐小船,來到都铎船隊跟前,很快又來到主船之上。
隔着一塊絲綢料子,他沖着裏面躬身:“原佛朗察主将、今都铎将士阿黛爾,見過尊敬的侯爵大人!”
裏面傳來不鹹不淡的聲音:“進來吧!”
阿黛爾便擠出平生少見的笑臉,卑躬屈膝,小心掀開料子,走了進去。
此間,大船中間,一人正在泡茶,垂着頭,卻是大明的泡茶手法。
阿黛爾也不在意,湊前幾分,再度躬身:“見過尊敬的侯爵大人!”
“坐吧!”那人開口。
“好嘞,多謝多謝!”
阿黛爾落座,微低着頭,很是拘謹,但同時,他也對這位侯爵有些好奇,便偷偷瞥看一眼。
隻是這一眼,他整個人都快定住了:“是你?”
對面之人擡頭,淡淡一笑:“很意外嗎?”
阿黛爾呆愣一般:“怎麽可能是你,你不是伯爵嗎?什麽時候成爲侯爵了?”
諾森伯蘭侯爵攤手:“都铎,改日換天了,我如何不能成爲侯爵了?”
阿黛爾:“……”
他定定的看着,腦瓜子嗡嗡的。
諾森伯蘭,他曾經十分熟悉的人,竟是被女帝陛下重用,成爲了侯爵!
相比之下……他這邊還沒個準信呢啊!
要知道,佛朗察可是被都铎給攻占了,說不好聽些,他這個主将,甚至還是罪人,日後如何處置,還要看哪位女帝陛下。
曾經,跟你身份差不多的人,突然就高你一籌了。
難受啊!
更令人難受的是,這諾森伯蘭好像還什麽都沒做。
而他呢?
在這邊拼死拼活!
痛!
痛的無法呼吸!
不知多久,他的諸多情緒化爲一抹苦笑:“那……恭喜了啊!”
諾森伯蘭倒不在意,頓了頓道:“你們這邊成效如何?”
阿黛爾略微猶豫。
很明顯,這話是在問他們幾個小國攻打大明的成果啊!
本着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阿黛爾毫不猶豫的開口。
“在得知使臣的消息後,我們這邊是立刻停止攻擊了,至于大泥亞、夷大裏亞還有佛郎機,我……就不大清楚了。”
“嗯!”
諾森伯蘭點頭,旋即似笑非笑似的道:“我這邊剛得到消息,大明交趾的北江府,被攻擊了!”
唰!
刹那之間,阿黛爾頭上浮現一抹冷汗。
他忙解釋:“那時候我還沒得到消息,真的,諾……侯爵大人,請相信我!”
諾森伯蘭莞爾,便随意喝茶。
阿黛爾看了看,試着道:“那麽,侯爵大人,你們折返回來,是要……攻打大明嗎?”
諾森伯蘭不緊不慢道:“具體如何,還要看女帝陛下的意思。”
女帝陛下?
阿黛爾側目:“可是陛下不應該在都铎嗎……”
言語,戛然而止。
他猛然一震,一萬個不可思議似的:“難道,女帝陛下……也來了?”
女帝竟然親自來了!
要做什麽?
要攻打大明嗎?
他喉嚨湧動,一時間有點傻。
女帝都親自來了,諾森伯蘭這邊的回答又是看女帝陛下的意思,那……
諾森伯蘭向後指了指:“大概十裏路的距離,我現在是都铎大軍的前鋒!”
阿黛爾:“……”
他徹底懵了。
不知多久,後面又有一大隊人馬趕至,在萬千簇擁之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走出。
她面容平靜,但一言一行之間皆是充斥着無盡的強勢霸氣。
“噗通!”
阿黛爾被扯着,丢在了地上。
直至這一刻,他才回過神,偷偷瞥看了眼,忙是扣頭:“罪人阿黛爾,原佛朗察主将叩見陛下!”
在西邊諸多小國中,所有的臣子在面對國王的時候,最隆重的禮儀也隻是單膝跪地。
大多時候呢,隻是鞠躬也就夠了。
而此刻,阿黛爾雙膝跪地。
“朕的使臣至少在半個月前抵達莫卧兒。”
“朕,也願意相信佛朗察、大泥亞、夷大裏亞、佛郎機的衆多将士們,是願意歸順與都铎的!”
“唯獨可惜的是,你們這些主将啊……”
年輕姣好的面容,随意開口,卻宛若雷霆一般,降落在阿黛爾的身上。
女帝瑪格麗特踏前兩步,冷漠看着扣在地上的阿黛爾。
“你,不願意歸順我都铎嗎?”
“不不不,陛下,我……罪人願意歸順的!”
“那你還敢去攻打大明的交趾北江府?”
她沒有厲喝,隻是簡單的一句反問,卻仿佛将阿黛爾給釘在地上一般。
阿黛爾匍匐着,身軀瑟瑟發抖,鼻涕橫流。
“陛下啊,罪人錯了,罪人……有罪!”
“是啊,你是罪人,而且你這個罪,不小!”
瑪格麗特出了口氣,搖頭道:“你大概不知道,面對那交趾北江府,便是此刻朕坐擁百萬大軍……也不敢輕易碰的啊!”
阿黛爾聞言,腦子如斷線似的,徹底傻了。
這話……什麽意思?
坐擁百萬大軍,甚至不敢動……那一個他随便用萬餘人馬差點攻破的城池。
“走吧,借道真剌、暹羅,去交趾北江府。”
瑪格麗特揮了揮手:“至于你等,便沿着海陸,繞着過去吧,還有你……”
說着,她看向了阿黛爾:“随朕一起去北江府,至于如何處置……”
她拉長聲調,卻是沒說。
不多久,一行人借道真剌、暹羅,來到了北江府。
被火炮摧毀過的北江府城,即便在連夜修葺後,仍舊是一片斷壁殘垣。
在陣陣勞碌聲中,還充斥着一股子難以言明的傷痛。
瑪格麗特定定看了許久,終于擡手:“阿黛爾,到你了,去道歉,認錯!”
阿黛爾哪裏敢多說,忙是飛奔上前,搶過了一個小船,來到城池下。
他略微猶豫,幹脆跪地,高聲呐喊:“罪人,原佛朗察主将,阿黛爾,前來謝罪!”
唰!
四下一陣寂靜。
衆多忙着修補城池的百姓皆是停下,帶着疑惑的目光望向那道身穿盔甲的将士。
很快,消息傳到知府衙門。
“什麽?佛朗察主将阿黛爾?謝罪?”
知府米魯暗自一震。
這……又是什麽把戲?
她這邊早就得到消息,那佛朗察已然撤兵了,連帶着餘下的五萬大軍都從大明撤離了。
這……怎地又出現了?
該不會耍什麽把戲吧?
一邊投降,一邊偷偷折返回來攻打北江府?
“警戒,所有将士、百姓,警戒!”
她一聲令下,也換上了盔甲,率領衆多将士來到城頭。
一眼望去,城頭下,似乎……隻有一道身影!
再向遠看去,越過河流,似乎也沒有大批的将士。
這阿黛爾,竟當真是一個人來的?
啊?
米魯都快懵了。
不對勁啊!
若這阿黛爾耍什麽把戲話,那麽,四周應該有着大批量的将士。
而大批量的将士,是不容易隐藏的,用望遠鏡一看便能發現。
可現在,四周沒發現将士啊!
這又是怎麽回事?
她思索片刻,最終下來城樓,大門打開,徑直走了出去,再湊前一看,又是一定。
這人,竟當真是佛朗察主将阿黛爾!
“你……怎麽跑來了?”她很是詫異的問。
“罪人阿黛爾向北江府知府米魯大人以及所有将士、百姓,請罪!”
說着,阿黛爾又果決的扣頭下去。
這一舉動,直接是令得米魯傻眼了。
她很清楚,西邊的諸多小國之中,是沒有雙膝跪地這一禮節的啊!
而在跟前,這個佛朗察主将,竟是一個人跑過來,下跪謝罪。
這……都是沒跟什麽啊?
也就是在她萬分不解之間,遠處又大喇叭聲響起。
“都铎皇帝,來訪大明北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