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凡是見過祂的人,都對祂的樣貌描述不盡相同。
正因爲如此,嶙峋子也有着“千面千貌”的代稱。
沒有人知道祂的本來面目是什麽樣的,祂唯一讓人印象深刻的,就是始終如一的枯瘦身形。
祂的身體如奇石怪山一般嶙峋怪異,從每個角度看過去,都給人一種完全不一樣的錯位恐懼。
此時,方興看着逐漸凝形的嶙峋子,也不禁感覺到汗毛炸起。
不行,不能這樣坐以待斃。
邪祟雖然無法适應現實,但像集體意識這樣的信息空間,祂們可就再熟悉不過了。。
在這種地方與嶙峋子争鬥,自己必輸無疑。
“逃!”
帶着這個想法,方興将手按在了自己的眉心。
眨眼間,周圍純白色的意識空間開始出現了變化。
白色空間不斷拉長,如同電影膠片一般,形成了一格一格的信息長廊。
做完這一切之後,方興拔腿就朝着長廊深處跑去,不斷地拉開與嶙峋子之間的距離。
與此同時,已經凝聚成人形的嶙峋子,也開始在信息長廊中對方興展開了追擊。
隻見,嶙峋子在追擊過程中,每次經過膠片一樣的連接處,都會像汽車經過減速帶一樣,不由自主的放緩速度。
而這正是方興制造這條長廊的目的,隻要确保嶙峋子抓不到自己。
等本體模因恢複正常,自己轉頭就能把意識信息從這裏轉移回去,到時候嶙峋子就徹底拿自己沒轍了。
不過,方興計劃的雖然不錯,但一代邪祟也不是那麽好對付的。
隻見,嶙峋子身上纏繞的黑色模因突然爆發,激增的複制因子和冗餘信息瞬間将祂籠罩。
在這些污染物的加持下,嶙峋子宛如一個巨大的黑色風眼。
當信息長廊觸及這風眼,頓時像紙一樣被撕得粉碎。
而沒有了長廊連接處的減速,嶙峋子的速度也開始不斷加快。
方興注意到這一幕,心裏不禁有些發苦。
邪祟在這種類信息環境下優勢太大了,便是門派中的高階存在,在遭遇一代邪祟時,都需要三思而後行。
更不要說,方興這個修爲盡失的前中階了。
一旦被嶙峋子抓住,那真的隻能自求多福了。
不過,方興也并不是全無優勢的。
至少,這集體意識乃是方興的主場。
這裏是由衆多人類修士的社會性一起構築的,不止有唐曉峰三人,還有歐小蕙及其手下的,甚至有方興斬殺的敵人的。
衆人的社會性凝聚在一起,這才有了集體意識。
集體意識并非是一潭封閉的死水,每個參與者的意識活動,都在源源不斷的向着集體意識注入信息和意識流。
隻要作爲源頭的衆人還在,嶙峋子的模因污染就算再強,都沒有辦法将集體意識徹底污染。
集體意識隻要還沒有徹底淪陷,那方興這個掌控者,就還有與嶙峋子周旋的餘地。
面對如狂風一般不斷逼近的嶙峋子,方興控制着腳下信息的變化幅度,在縮短和拉長之間反複,不斷在關鍵時刻驟然拉開距離。
嶙峋子就這樣一次次差點追上方興,又一次次被他成功甩脫。
不過,看着再次被甩到身後的嶙峋子,方興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因爲嶙峋子每次被甩開,祂再次追擊的間隔時間就越短。
照這種情形發展下去,嶙峋子追上自己是遲早的事情。
不行,不能這樣一味的逃跑。
一念及此,方興心中一橫,将手再次按住了自己的眉心。
心念電轉之間,周圍的環境再次發生了變化。
隻見,一塊圓形的鏡面平台,眨眼間出現在了嶙峋子的腳下。
祂所化身的黑色風眼,頓時不受控制的在平台上旋轉了起來。
這塊鏡面平台并不完全平整的,它就像是老花鏡的鏡面一樣,呈現輕微的凹面。
而在方興的設定之下,它的摩擦力幾乎爲零。
不過,這并不是困住嶙峋子的關鍵。
畢竟,沒有摩擦力又能怎麽樣,以嶙峋的模因污染,分分鍾就能把這平台腐蝕成渣。
很可惜,在方興的操作之下,祂想要破壞腳下的凹面平台,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因爲方興制造的這個凹面平台并不普通,它的凹面縱橫比完全與嶙峋子所形成的黑色風眼接近,這是方興爲對方量身打造的歐拉盤。
幾乎每個人在無聊的時候,都有過在桌子上轉硬币的經曆。
硬币被旋轉之初,在動能的作用下,會保持平衡并豎着旋轉。
當初始動能耗盡,硬币會逐漸開始橫向旋轉,并最終躺倒。
而歐拉盤的凹面可以恒定角速度的震蕩頻率,并使粘滞擴散趨于無窮。
如果硬币在平面上轉半分鍾,就算趨于極限的話。
那麽在歐拉盤上,硬币轉個三五分鍾完全輕而易舉。
這還是受限于歐拉盤的材質,如果摩擦力足夠小的話,轉個十幾二十分鍾理論上也是可行的。
而方興就是利用這種原理,以嶙峋子作爲硬币,将他困在歐拉盤上的。
而意識空間并非現實,方興直接将歐拉盤的摩擦力設置成零,理論上嶙峋子在凹面上别想停下來。
而祂在歐拉盤上運動所産生的消耗,都會被用來填補圓盤本身,所以祂的模因污染對圓盤的損壞很有限。
眼見嶙峋子被困住,方興也加速向着長廊深處跑去。
…………
就在方興和嶙峋子在集體意識中糾纏的時候,蟬3301也在帶着剩下的人手收拾殘局。
在場衆人終究是沒有等到援兵的到來,不過憑借方興邪祟化的定鼎一擊,奪靈派元嬰期被他們的陰神殺的近乎團滅。
沒有元嬰期幹擾戰局,剩下的人想要取勝并不難。
畢竟,十多名元嬰期修士不是當場死亡,就是隻剩下一口氣。
這種局面之下,其他奪靈派修士就算僥幸活着,也已經無心再戰了,戰鬥很快就被己方平定了。
此時,衆人一邊打掃戰場,一邊不時的看向方興這邊,他們的神情中充滿了敬畏。
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幾乎每個人都存在慕強心理,面對強者他們會發自内心的的敬畏。
方興一人團滅奪靈派元嬰期隊伍,縱使化神期大能也很難完成這樣的壯舉。
戰績擺在這裏,又怎能不讓人心生敬畏呢。
不過,蟬3301看向方興凝立不動的身體,眼神中卻不禁顯露出了一絲擔憂。
他不知道方興經曆了什麽,爲什麽好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蟬3301不敢貿然打擾方興,也嚴禁其他人靠近他。
現在他能做的,隻有快速清理戰場,并将己方損失整理出來。
爲了不使任務失敗,還要盡快帶上紫府河車返程。
就在蟬3301沉思之際,一名修士走上前來彙報道:
“蟬道友,我方傷員都已經清點出來了。
受傷較輕的用些傷藥即可,有部分可以更換義肢的,也都用備用義肢先頂上了,這一部分人并不會影響行動。
不過還有一些受傷較重的,我不知道他們該怎麽處理。”
蟬3301聞言,面無表情的回答道:
“通知威權派方面,這部分傷員交給他們安置。
這一戰他們沒有起到任何正面作用,這個時候也該站出來擔擔後勤之責了。”
盡管蟬3301說話聲音一如既往的沒什麽起伏,但眼前這名修士還是感覺到了他的不滿。
而對威權派不滿或者說憤怒的,并不隻有蟬3301一人。
衆人冒死将送他們出去搬救兵,如今戰鬥都已經結束,卻始終沒有見到救援的人影。
如果方興沒有站出來,硬等威權派他們救援的話,怕不是在場衆人的存活率還要再減九成。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威權派一方也從帝孤城趕到了此地。
看着一地的屍骸,帶隊的威權派高層不禁有些懵逼。
就連随隊而來的高士傅看到這場景,一時間也有些傻眼。
他的本意是想晚點到,在威權派損失減少的同時,順便履行盟友義務。
至于,盟友死傷多少,那就不是他要操心的了。
然而,這一晚竟然連戰鬥都結束了,這着實是有些尴尬。
如今,傻子都能看出來他們是故意的。
面對姗姗來遲的威權派衆人,蟬3301作爲這次任務的負責人,十分不客氣的說道:
“威權派的各位想必已經看到了,敵人都已經被我們收拾掉了。
不過,諸位大老遠跑一趟,我也不能讓你們空手而歸。
喏,那邊還有敵人沒有死透,就麻煩諸位送他們上路好了。”
說着,蟬3301将手指向了奪靈派元嬰期的方向。
那十多名元嬰期修士雖然死了大半,但其中還有一些沒有死透的。
蟬3301讓威權派補刀,也是想惡心他們。
元嬰期以上的修士,傷亡數一向都很少。
十多名元嬰期修士一同隕落,這對于哪個派系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而此地又緊鄰帝孤城,乃是威權派的腹地。
蟬3301此舉就是要把斬殺奪靈派元嬰期的屎盆子,扣到威權派的頭上。
有這十多名元嬰期修士的血債,接下來奪靈派和威權派絕對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而從側面來講,也可以幫忙把方興從這漩渦中摘出去,算是一石二鳥。
十多名元嬰期修士不是十多隻雞,就算确實是方興的手筆,但說出去還是威權派所爲更讓人信服。
呵呵,你們威權派不是想坐收漁翁之利麽,接下來看你們怎麽面對奪靈派的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