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方興就預料到了,他的舉動會對瀚州造成一定的影響。
隻是讓方興沒想到的是,最終負責此事的竟然是陳長卿。
聽到對方的回答,方興摸了摸鼻子,然後裝作一臉驚訝的說道:
“源碼系統失控我确有耳聞,當時聽說問題很快就解決了,我以爲此時早就平息了呢。”
陳長卿沒有看出任何端倪,他毫無所覺的歎道:
“誰說不是呢,不過瀚州的金融體系與源碼系統深度綁定,這件事情的餘波引起人心動蕩也是難免的。
哎,不提這些糟心事了,我這次前來赴約,其實是有件事想要拜托方道友。”
方興知道陳長卿此來,肯定不是專程找自己訴苦的。
他願意無償提供屏蔽器幫自己一行規避聯合會的制裁,本就有覺得自己有利用價值。
一念及此,方興不置可否的笑道:
“不知陳道友所爲何事,隻要是在下力所能及的,我定然不會推辭。”
雖然說着場面上的話,但方興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對方所提的要求對自己不利,那就沒必要再繼續和對方虛與委蛇了。
派系聯合會的制裁雖然對自己有些影響,但是還沒有大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就在方興心裏做着盤算的時候,陳長卿也提出了具體事由。
“源碼系統所引起的動蕩雖然出人意料,但總體而言并不難解決。
這段時間一直困擾着我的,其實與妖患有關。”
方興聞言不由得心中一動,他看向陳長卿靜待對方繼續說下去。
“最近一段時間,九州妖患頻發導緻各地動蕩不安。
瀚州之所以沒有被卷入這場妖患,其實還要得益于這裏特殊的洞天城市群。
因爲派系衆多的關系,熵州各派系的洞天城市需要按順序輪換,才能在現實世界展開,即便是聯合會的中心城也不例外。
當城市處在異常空間之内的時候,與現實世界完全隔絕,圖謀不軌之人想要動存放于中心城當中的妖骸,其難度隻能用登天形容。
即便他們能夠得手,在密閉的空間之内,他們也無法将妖骸傾瀉在瀚州大地上。
正因爲如此,瀚州才能夠幸免于難。”
陳長卿略一停頓,又繼續沉聲說道:
“聯合會知道此時正值多事之秋,所以也沒有把中心城降到現實的打算。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
之前源碼系統遭到劫持,導緻聯合會内部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
有人提出,爲了杜絕源碼系統被劫持的事情再度發生,需要對系統進行一次全面的自檢。
而爲了完成這件事情,就必須要讓搭載有源碼系統本體的中心城,在節點之上展開。
這種操作無疑會給圖謀不軌之人創造機會,是以聯合會想要在此期間要加強中心城的安保。
我作爲新近加入聯合會的成員無權無勢,這種麻煩的工作再次落到了我的頭上。
這種事情辦好了沒有功勞,一旦辦砸了那必定是要背黑鍋的,我深感其中的壓力。
所以,我想請方道友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幫我一把,隻要能夠在源碼系統自檢的時候确保妖骸安全就行。”
說罷,陳長卿滿懷期待的看向了方興。
另一邊,方興聽完對方的話語,已經将此事給捋順了。
盡管陳長卿沒有細說,但方興能夠從對方的隻言片語中推測出,聯合會内部有人在整治陳長卿。
從最初被派遣追蹤方興一行人,再到處理源碼系統衍生的事端,最後到協防中心城,避免有人對妖骸圖謀不軌。
這些事情無一例外都是很棘手的,尤其是後面兩件一旦出差錯,那黑鍋是避免不了的。
經手一件事情也就罷了,這些難題短時間内堆給陳長卿一人,說沒有人難爲他,方興打死都不相信。
至于對方爲什麽要這麽做,方興不得而知,也許是聯合會内部有人察覺了陳長卿的野心,也許是他擠掉前任的上位過程引起了别人不滿,也許有人就是看他不爽,單純想要整治他。
方興不是神算子,天知道陳長卿在聯合會内部是怎麽樹敵的。
不過,這些也不是方興關心的。
方興隻知道,陳長卿感受到了危機,他在無人可用的情況下,求到了自己這裏。
如果是其他事情,哪怕撕破臉皮,方興也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他可不喜歡蹚渾水。
況且,自己手頭上還有任務沒有完成,哪裏有空閑去管陳長卿的破事。
然而,當聽到事關妖骸的時候,方興卻改變了主意。
方興從來都不是一個任人宰割的人,幕後黑手剛剛在中州做局坑自己,方興一直都在考慮該怎麽找回來。
而今,陳長卿的邀請恰恰就是一個機會。
幕後黑手爲了釋放妖氣和得到天妖骸骨,他們是不會放過瀚州的。
方興有一種預感,敵人趁着中心城展開的檔口,肯定會對那裏的妖骸存放地展開行動的。
換言之,通過幫助陳長卿,很有可能遇到坑害自己的敵人。
一念及此,方興果斷的開口答道:
“陳道友客氣了,你我相識一場便是緣分。
如今道友有難,我又怎麽可能坐視不理呢。
你放心,這個忙我幫定了。”
眼見方興答應的如此幹脆,陳長卿的臉上露出了驚喜之色。
陳長卿原以爲方興會推托此事,他都已經做好了用屏蔽器作爲要挾對方的手段了。
沒想到大招都沒放,方興就自動同意了。
不用撕破臉皮,陳長卿自然也樂得如此。
隻見他掏出四枚屏蔽器遞到了方興的面前,然後親熱的說道:
“你看我真的是忙昏了頭,差點把赴約的主要目的給忘了。
喏,方道友這是這個月的屏蔽器。
等道友安排好一切,我們就可以動身前往瀚州了。”
方興見狀接過屏蔽器,然後利用集體意識聯系了唐曉峰,将東西交給了他。
随口交代了一番之後,方興和陳長卿便化作數據流融入了銀河,開始向着瀚州境内進發。
方興本人正在遭受聯合會通緝,不适合直接入境瀚州,更别說去往中心城,在聯合會的眼皮子底下招搖了。
即便有屏蔽器隐藏身份,也很難不被發現端倪。
正因爲如此,直接去往瀚州完全不用考慮。
好在源碼系統已經恢複了運行,陳長卿已經爲方興安排好了一具軀殼,直接從網絡上過去用現成的就好了。
利用數據銀河進行移動,是已知最快捷的方式。
在識神水功效還有剩餘的情況下,方興就跟着陳長卿一路來到了瀚州境内。
經過源碼系統的轉移服務,方興很順利的進入了一具早已準備好的軀體之内。
當方興睜開雙眼,馬上就看到了一旁的陳長卿。
對方走上前來扶起方興,并熱情對方興介紹道:
“方道友試一試,看看是否習慣這具身體。
爲了找到元嬰期軀殼,我可是費了相當大的功夫。
更難能可貴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同樣是唯械派修士,正好與方道友所修煉的派系相同。
我相信道友使用這具身軀,就算沒有原身順手,但也應該不至于拖後腿才對。”
方興聞言,嘗試運轉了一下體内的靈氣。
果然如陳長卿所說,這具軀體當真有元嬰期層次。
一具元嬰期軀體,難怪陳長卿要請自己幫忙。
多一名元嬰期戰力,确實有抵定局勢的作用。
方興失去修爲也有一段時間了,驟然獲得修爲,一時間竟然有些不太适應。
就在方興運轉功法,嘗試控制陰神虛影顯形的時候,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突然出現了。
隻見,代表着數據陰神的虛影剛剛浮現在方興的身後,下一刻尚未完全定型的陰神就化作灰飛消散掉了。
看到這離奇的一幕,陳長卿有些摸不着頭腦,隻能向着方興投去了疑惑的眼神。
看到眼前這一幕,方興不禁在心中歎了一口氣。
陳長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方興身爲當事者自然是清楚的。
沒錯,這正是無漏系統的力量在發生着作用。
這系統之力如果能夠通過更換軀殼來規避,那方興早就自己解決了,根本沒必要在婆娑城接輪次任務。
陳長卿不是瞎子,這種事情想瞞也瞞不住,于是方興便将自己修爲受損的事情大緻說了一下。
聽完方興的解釋,陳長卿的面色很難看,他沒有細問具體原因。
他隻知道修爲受損的方興,對他的作用将大會大減。
作爲一個隻利用他人爲自己服務的野心家,陳長卿頓時就對方興失去了興趣。
其人的态度迅速轉冷,已經不想在方興這裏浪費時間了。
“方道友,你先暫時安頓下來吧。
待中心城展開,我會通知你具體安排的。”
說罷,陳長卿便召來一名手下,将方興帶到了一處臨時的安置點。
對于陳長卿的态度,方興并沒有在意,至少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方興來這裏可不是爲陳長卿打工的,而是爲了伺機報複陷害自己的幕後黑手。
陳長卿想要利用方興,方興也不過是借他的身份進入中心城。
接下來,隻需要靜靜等待中心城展開即可。
不過在此之前,方興還打算解決一下這具臨時軀殼。
如果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話,在無漏系統的作用下,這具軀體的修爲會像原身一樣,一點一點全部漏光。
既然想要找幕後黑手報仇,沒有實力又怎麽行呢,必須在這具軀體上保留一部分實力。
一念及此,方興操縱着義體打開了頭顱,将這具身體的人造顱腔完全暴露了出來。
接着,方興開始給這具軀殼進行手術。
他身爲唯械派修士對于義體的了解無出其右,很快方興就将人造大腦中間的胼胝體給切斷了。
胼胝體就是除左右腦外,大腦最中間的組織。
無論是不是人造的,人腦當中的胼胝體都是由纖維束闆構成的。
它的主要作用就是作爲橋梁,連接左右腦使它們能夠保持協調。
在方興将胼胝體切斷之後,左右腦瞬間進入了獨立狀态,它們的思考步調開始出現了不同。
在方興主觀感受下,他有着很奇妙的感覺。
這個時候,他可以輕松的做到一心二用,像什麽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都隻是小意思。
不過副作用同樣存在,因爲左右腦無法保持一緻。
當想到一件事情的時候,往往會出現不受控制的現象,就像刹車失靈了一樣。
每個人都會有産生極端想法的時候,比如站在高出往下看的時候,會突然冒出如果跳下去會怎麽樣的想法。
在這種想法冒出來的時候,本人往往都會吓一跳,不過正常人沒有誰會真的付諸行動。
因爲人的左右腦是一同工作的,在胼胝體的連接之下,無論有什麽極端想法,都會在左右腦的協調中消弭于無形。
而一旦胼胝體被切斷,左右腦失去了聯系,那麽這種思想上的刹車機制就會完全失效。
當然,方興這麽做并不是爲了體驗大腦失控,他這麽做隻是爲了保留這具軀殼的修爲。
爲了避免失控狀态,方興将自己的意識全部集中在了左腦,将右腦完全空置了出來。
随後,方興開始利用複制因子,向着右腦之内大量植入入海算沙之術的算法模型。
在複制因子和入海算沙模型的共同作用下,右腦之内的腦熵迅速升高。
不過,此時方興的意識已經被集中在了左腦當中。
所以,他并沒有因爲右腦内高到令人發指的腦熵陷入混亂。
相反在腦熵的作用下算法模型迅速蛻變,仿生意識開始在右腦當中成型。
沒錯,方興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利用仿生意識接管這具身體。
因爲隻有方興本人放棄了這具身體的控制權,無漏系統才不會繼續進行針對。
而單個的算法模型隻能形成初級意識,那種程度根本不足以接管整個身體。
隻有聯合多個仿生意識,才有可能完成這一步。
爲了避免被腦熵波及,方興隻能選擇把胼胝體切斷,将左右腦完全獨立出來。
當仿生意識逐漸成型,方興用信息繭房屏蔽了左腦,仿生意識開始逐步接管整個身體。
果然,當發現這具軀體的控制者不是方興之後,無漏系統也停止了進攻。
原本正在不斷下降的修爲,總算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