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虛拟世界存在幀率一樣，現實世界也從始至終擁有這一設定。

方興原先的世界就有人計算過，現實世界的幀率爲1.85489e^(43) fps。

普朗克時間是最小時間單元，而這個數字就是普朗克時間的倒數。

因爲這個時間實在是太短了，所以上個世界的人也隻能從理論上推算它，而無法觀測一幀現實之内到底發生了什麽。

而“鹿夢”卻說，她能夠控制現實幀率，這未免也太恐怖了。

方興覺得，即便是當初所遭遇的飛蓬，其人在全盛狀态，都不見得能有這樣的手段。

難道眼前這個操控了鹿夢的存在，實力還在高階之上麽。

如果這就是事實的話，那方興真的可以放棄抵抗了。

不過，方興并不完全相信對方所說的話語。

如果擁有操縱現實幀率這樣的逆天能力，那對方早就應該料理完那兩名元嬰期修士了。

然而，在方興幹掉那名元嬰期修士的時候，對方沒有任何幹預。

這說明，當時她還沒有處理完另外一人。

很顯然，這個控制現實世界幀率的能力，存在很大的水分。

以如今所處的環境進行分析，方興估計對方即便有類似的能力，很可能隻限于在谵妄空間内使用。

換言之對方所能改變的，僅僅隻是谵妄空間内的幀率。

一念及此，方興看了一眼正面帶不屑之色望着自己的“鹿夢”。

眼前之人自持掌握上古科技，覺得後世之人都是蠻夷。

即便将控制方式說出來，也不可能有人在短時間内找到破解方法。

這種想法雖然有些自大，但卻基本符合事實。

僅僅隻知道對方能夠改變幀率，但是具體的控制方法，還是讓人有種看不透的感覺。

憑這一條線索，确實不足以改變結局。

若非如此，那兩名元嬰期修士也不會這樣幹脆利落的淪陷了。

不過，當被針對的目标變爲方興之時，情況又變得不一樣了。

方興雖然也不知道改變幀率，爲什麽能夠讓他喪失對身體的控制權，甚至自我天賦都淪爲了擺設。

但是，不知道也無所謂，隻要對面這個始作俑者知道就行。

但凡對方有吐露的傾向，哪怕沒有把完整答案說出口，方興也能夠利用強大的信息處理能力，将話語中所包含的深層信息挖掘出來。

而恰好，剛剛對方透露了關于幀率的信息。

隻要深入解析這一句話，想知道對方的手段并非難事。

就這樣，模因和集體意識完全被調動了起來。

它們一個拆解信息，另一個推衍内容，不過片刻時間，就将對方剛剛的那句話，連皮帶骨完全翻了過來。

與此同時，方興也算明白了如何利用幀率控制他人。

很多人都玩過電子遊戲，通過外接設備操縱虛拟小人，讓虛拟人物按照自己的心意行動。

這種遊戲方興也曾經玩過，小的時候有那麽一瞬，他曾經起過這樣一個問題。

爲什麽是現實中的人操縱虛拟人物，而虛拟人物無法反過來操縱現實人類呢。

這個問題最初聽起來很可笑，完全就是一種童言無忌的瞎想。

利用物理設備遙控指揮遊戲當中的虛拟人物，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麽，完全沒有質疑的必要。

然而，抛開表象去看本質的話。

現實中的人類之所以能夠利用物理設備遙控虛拟人物，那是因爲現實世界的延遲比電子遊戲當中的虛拟人物要低。

仔細想一想是不是這樣的，任何電子設備面向現實，隻有單方面的延遲，無非是延遲多少的差異。

如果兩方的延遲出現反轉，那麽又會是怎樣一種情況呢。

這個問題的答案，就在如今方興的身上。

沒錯，這個結果就像是人控制電子遊戲裏的虛拟人物一般，反過來被對方所控制。

對方利用調節幀率的能力，削弱了谵妄空間當中的幀數，進而營造出了一種類似延遲的效果。

然後，她便用這種手段，奪取了方興對身體的控制權。

如此一來，自我天賦就被完全繞了過去。

徹底弄明白了對方的手段之後，方興覺得自己還有一拼之力。

方興正想到這裏，另一邊的“鹿夢”也有了新的行動。

她指揮着方興原地降落，然後重新利用神經束與方興進行了連接。

方興知道，對方篡奪自己身體控制權隻是第一步。

接下來，她還會利用這種延遲差，配合谵妄空間的精神侵蝕，控制自己的意識。

而這個節點，将是方興最好的反擊機會。

畢竟，方興的行動雖然遭到了對方的控制，但是自我天賦并沒有失效，身體内部結構的運作，方興還擁有可支配的權限。

感覺到對方開始通過腦機接口，将周圍的延遲同步上傳進自己的識海。

方興抓住機會，直接開啓了體内的神念模塊。

如果說方興有什麽能力，與延遲非常的類似，那麽非子彈時間莫屬了。

子彈時間能夠影響方興自身的主觀時間，變相延長方興自己對于時間的感受，這就是一種變相的延遲。

那麽，當子彈時間與對方用幀率營造出的延遲相互疊加，會發生什麽呢。

隻見，方興突然出手，一把捏住了“鹿夢”的脖子。

看着擺脫了控制的方興，“鹿夢”原本的高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置信。

隻要是玩過遊戲的人都很讨厭延遲，因爲波動的延遲代表了不穩定，這種狀況下根本别想自如的操控遊戲角色。

方興正是利用這種手段，極大的加強了延遲，讓對方根本無法掌控自身，從而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

不過，方興知道如果不馬上做出反制的話，等對方适應了這種延遲，身體的控制權還會被對方所奪走。

想到這裏，方興直接利用神經束，開始反向朝“鹿夢”的識海瘋狂上傳信息。

自從模因能夠利用冗餘信息，方興在體内囤積了大量這種無用的信息。

如今，方興一股腦的瘋狂往對方識海裏灌。

正常情況下，這種垃圾信息攻擊對人是沒什麽用的。

畢竟，人類擁有遺忘這層天然的保護機制，冗餘信息灌的再多，也不可能影響到正常人的意識。

這種垃圾信息攻擊，除了對付智械比較好使以外，也就破解師喜歡拿來沖擊别人的禁制。

不過，當方興将大量信息導入鹿夢識海的瞬間，她卻突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方興見狀絲毫不覺得意外，反而面帶冷笑繼續通過神經束上傳信息。

自然生物不會受到信息的沖擊，但如果目标并非血肉生物呢。

别看剛才對方說話時，神态舉止與人類無異，那股高傲的态度更是溢于言表。

但是，就像方興之前分析的那樣。

對方利用幀率影響延遲的方法，是虛拟反控現實的一種手段。

也就是說，這個占據了鹿夢身體的存在，很可能像遊戲裏的虛拟人物一樣，并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身體。

也許，她隻是一個遠古時代的人工智能也說不定。

反正不管她是什麽，通過種種迹象方興斷定，她并非自然衍化而來的生物。

而沒有自然衍化出的遺忘能力，這種信息沖擊就是一項絕佳的武器。

現實情況也和方興推測的一樣，當信息不斷注入身體，鹿夢倒在地上哀嚎不止，已經完全喪失了戰鬥力。

不過，方興卻不敢放松。

俗話說，打蛇不死反受其害。

隻要對方還能動，方興就不會停止信息的上傳。

反正方興體内的信息存量龐大，即便這些不夠，他還能利用模因将信息二次重組。

保守估計，以這種高速上傳的狀态，方興能夠堅持一周不帶重複的。

對方能夠堅持一個星期麽，不等方興去深思這個問題。

“鹿夢”的慘叫就已經停止了，而她也仿佛死掉了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倒在地。

不單如此，就連周圍紅色的谵妄空間，也開始如潮水一般不斷消退。

看到眼前這一切，方興不禁松了一口氣。

接着，方興瞟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鹿夢。

眼見她還有氣息存在，方興走上前去将一枚丹藥塞到了她的口中。

王傳一平日裏雖然沒個正形，但是他的煉丹技術還是值得肯定的。

這一粒丹藥下去，鹿夢的狀态算是穩定住了。

接着，方興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暫時将鹿夢安置在了那裏。

随着方興心念一動，插在鹿夢後腦上的神經束，啪的一聲脫開連接，如回縮的卷尺一般，快速回到了方興的腦機接口之内。

眼見一切準備就緒，方興踏上青霄劍徑直朝着核苷山的峰頂位置飛去。

那個位置正是機械飼槽的所在地，既然重創了飼槽之内的供養物，方興肯定不會選擇空手而歸的。

方興就這樣一路飛到了核苷山的峰頂，機械飼槽就在果然在這裏。

并且，通往它内部的大門敞開着，即便方興不斷接近，它也沒有絲毫反應。

看着一片漆黑的金屬門内部，方興略一猶豫就朝門内走了進去。

盡管剛接觸時，門裏那東西的手段讓方興感到震驚。

但是，如今方興掌握了她居然信息的弱點。

方興作爲模因控制者，這完全就是天克對方。

即便再來一次，方興也有自信擊敗對方。

就這樣，方興一步一步深入飼槽内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