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行雲和夜千寒各站一方,皆是靜默,一度讓空間陷入了死寂。
咳咳咳!
這時,一陣連續的咳嗽聲陡然響起。
楚行雲的臉上漫出了痛苦之态,手一伸,從儲物戒中拿出一樽酒壺。
随着苦澀的烈酒灌入喉中,他臉上的痛苦表情這才逐漸緩解下去,但同時,咳嗽聲卻變得愈發急促,每一聲回蕩在空曠的荒野内,刺耳非常。
夜千寒偷偷睜開了雙眸,朝着楚行雲瞥去,心神頓感一陣生疼,她張了張嘴,想出聲詢問,但始終沒有開口,隐藏在衣袍内的雙手握緊,好似在不斷的掙紮。
“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夜千寒的掙紮之态,楚行雲都看在了眼裏,卻沒有點破,隻見他有些吃力的擦去嘴角的烈酒,腳步踏前,将一張漆黑卷軸取出來,緩緩放在冰冷地面上。
見狀,夜千寒目光微微一凝,不知楚行雲是何意。
“冰骨武典,傳承于上古時期,唯獨冰骨武皇的後人方能修煉,此典籍玄妙非常,隻要修煉至圓滿境界,便能位列武皇巅峰,甚至還有一絲機會,突破帝境桎梏,成爲帝境強者。”
“然而,武者在修煉冰骨武典的時候,不僅會将寒意納入血肉骨髓,還會滲入到靈魂之中,久而久之,這股寒意會凍傷靈魂,從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勢,嚴重之人,甚至會因靈魂凍結而亡。”楚行雲說到這裏,話音稍稍停頓,雙眸迎上了夜千寒的目光,凝聲說道:“你剛剛修煉冰骨武典,寒意還未滲入靈魂,這張卷軸内,記載着完善後的冰骨武典,你按照上面的法門修煉,可以避免出現傷及靈
魂的現象。”
一連串話音從楚行雲的口中吐出,讓他又是咳嗽了幾聲,但此時此刻的夜千寒,雙眸卻是睜得巨大,臉上暴湧出濃郁的難以置信之色。
“你……你怎會知道這些!”終于,夜千寒再度出聲,話音中夾雜着深深的震撼。
當初,夜千寒被夜雪裳送入極寒冰窟,寒意滲骨,幾乎要活活凍成冰雕,但就在她要放棄的時候,冰窟的石壁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篇晦澀銘文。
更讓夜千寒感到驚訝的是,這些銘文,她居然能夠看懂,一眼掃下來,腦海立刻浮現出一套武學典籍,并且讓她産生了強烈的共鳴感。
一連串的詭異現象,讓夜千寒忘卻了冰冷,她立即開始修煉這套武學典籍,每煉成一重,冰窟内的寒氣,就被她掌控一分,再也無法危及她的性命。
也正是那時,夜千寒從武學典籍中知道,典籍名爲冰骨武典,傳承于神秘的冰骨武皇,而且,唯有冰骨武皇的後人,才能修煉冰骨武典,否則的話,一律都将爆體身亡。
夜千寒正是通過修煉冰骨武典,使得周身氣息發生了巨大蛻變,還成功突破極寒冰窟的束縛,重見天日,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自由。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夜千寒從未告知第二人,爲何楚行雲會知道得如此清楚?
更甚者,他居然完善了冰骨武典的弊端,讓冰骨武典真正趨于完美。
這,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楚行雲直面着滿是疑惑的夜千寒,并沒有出聲回答,依舊微微發出幾道咳嗽聲音。
其實,當日在九寒峰,楚行雲看到夜千寒的一刹,他就知道,夜千寒赫然正是冰骨武皇的後人,并且後者已經得到了冰骨武典,修煉至小成境界。
原因很簡單,那便是夜千寒身上的冰骨紫袍。
冰骨紫袍和冰骨武典一樣,都是傳承自冰骨武皇,兩者相互依存,絕不分離,由此就可以推斷出夜千寒的身份。
至于完善冰骨武典的弊端,此事,還要追溯到上一世。
上一世的楚行雲,以無名功法之威,吞噬了無數強橫武靈,所習得的武學典籍更是數不勝數,見識之開闊,堪稱真靈大陸第一人。
爲此,冰骨武皇的後人,曾多次請求楚行雲出手,讓他幫忙完善冰骨武典。
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近百年,就連楚行雲都有些淡忘了,一看到夜千寒身上的冰骨紫袍,他才想起了這些,心中不禁有些唏噓。
從這一點也可以解釋,夜千寒當日觸犯門規,懷有了楚行雲的孩子,夜血裳卻始終沒有對她出手,隻是将其關入極寒冰窟,以做反省之用。
顯然,夜血裳早就知道了夜千寒的身份,不僅沒有明說,甚至還趁機收她爲徒,想要将夜千寒培養成最爲忠心的奴仆,任由她驅使。
見楚行雲沉默不言,夜千寒臉上的驚訝之色,這時候才逐漸鎮壓下去,她沒有因此惱怒,一雙幽紫雙眸噙着陣陣精芒,頓時望得有些入神。
當初在齊星聖殿之時,正是楚行雲的這種神秘,深邃,深深吸引住了夜千寒。
在此刻,這種感覺,又一次出現了,讓她的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你這樣做,算是在補償我嗎?”沉吟了許久後,夜千寒深深吸了一口氣,嘴中發出一道悻悻話音。
聞言,楚行雲一陣沉默,他緩緩舉起了手中的酒壺,往嘴中灌了幾口烈酒之後,方才緩聲回答道:“你畢竟是無意的母親。”
“無意?!”
夜千寒的心中,本來還存有一絲絲僥幸,當聽到這兩字之時,她的身體狠狠顫抖了一下,嘴角霎時發出一道嗤笑之聲。
“無意。”
“楚無意。”
“楚本無意!”
“好一個無意!”
一道道自嘲話音,從夜千寒的嘴中接連說出,聲音越來越急,越來越嘲諷。
到了最後,夜千寒猛然站起身來,雙眸有些瘋狂的凝視着楚行雲,貝齒緊緊咬着紅唇,仿佛用盡全身力氣那般,艱難的吐出一道話音。
她道:“楚行雲,我隻問你一句,在你的心中,可曾真正愛過我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