歎息聲連綿,回蕩在大廳各處,楚行雲沒有出聲制止,而是靜靜凝視着蘇靖安,讓後者發洩着心中的壓抑。
片刻後,蘇靖安止住了歎息聲音,他沉下了聲音,緩緩說道:“洛雲閣主,想必你也知道,世世代代以來,七星谷的存在,皆爲九寒宮的奴宗。”
蘇靖安說出這話之時,眼眸中閃過了一抹異芒,楚行雲見狀,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此事,他早已知曉。
北荒域六大勢力中,九寒宮的實力最強,位于極北方位,統攝着廣闊的無盡雪域。
七星谷的宗域,處于九寒宮下方,橫跨數十座山脈,面積浩瀚,資源豐富,擁有數十億百姓子民,是一片富饒之地
對于九寒宮來說,七星谷的浩瀚宗域,就猶如一道天然屏障,能将外界一切事物,都隔絕開來,使其絲毫不受影響。
鑒于這一點,九寒宮依靠着強橫實力,強行奴役了七星谷,并且将其視爲奴宗,要求世世代代保護九寒宮,阻擋住一切外物。
倘若楚行雲要揮軍北上,踏平九寒宮,那麽,他必須先攻破七星谷,殺盡所有阻攔之人。
“這種奴役關系,存在了數千年,以緻于讓七星谷的百姓子民,都潛意識甘願臣服于九寒宮,但義父卻不甘願如此,他暗暗發誓,一定要擺脫奴宗之名,讓七星谷所有的百姓子民重獲自由,不再爲他人之奴仆。”
“對于如此想法,宗門内的一衆長老卻不願贊同,尤其是大長老姜千絕,他不僅甘願爲九寒宮之奴,還企圖利用此事,不斷出言抨擊,從而動搖義父的谷主之位。”
“如此一來,他就可以取代義父,成爲七星谷的新谷主。”
聽得蘇靖安的言語,楚行雲微皺了下眉頭,倒也沒有感覺到驚訝。
勢力之中的勾心鬥角,稀松平常。
傅嘯塵身爲七星谷之主,位高權重,掌控着無數修煉資源,自然會受到别人的眼紅嫉妒。
如今,傅嘯塵不願臣服九寒宮,想擺脫奴宗之名,這一舉動的出現,很容易被那些陰險狡詐之人利用,從而企圖謀奪谷主之位,取而代之。
這樣的陰險狡詐之人,心中從不會記挂百姓子民,更不會記挂宗門名譽,他們隻在乎自己的利益,以及自己手中的權勢。
蘇靖安所說的姜千絕,就是這樣的人。
“傅谷主的修爲如此高深,那姜千絕雖位列大長老,但在修煉一道上,應該還未踏入涅槃境界吧?”楚行雲反問道,在北荒域,涅槃境強者寥寥無幾,姜千絕之名,并不在此列。
但,蘇靖安卻搖搖頭,咬牙道:“姜千絕年歲已高,雖達到陰陽九重之境,但潛力已經悉數耗去,本不可能精進半分,然而,半個月前,七星谷内突然出現了一座古怪的懸浮古山,此山的出現,不僅打破了這一桎梏,還讓姜千絕順利踏入了涅槃境界。”
“懸浮古山?”
楚行雲的目光微凝,視野中,蘇靖安再度發出了歎息聲音,一邊歎息,一邊說道:“自六宗大比結束後,九寒宮就鮮有動作,一直處于平靜之中,而夜雪裳也宣布進入閉關狀态,任何人不得踏入九寒宮半步。”
聽罷,楚行雲不禁恍然大悟。
難怪最近的大事,九寒宮從未參與,更沒有暗中插手,坐收漁翁之利,原來,夜雪裳早已閉關不出,九寒宮也處于平靜之中。
“七星谷身爲九寒宮的奴宗,自然要默默守護,對此,義父卻希望趁此機會,擺脫九寒宮的掌控,但此話一出,立刻遭到了姜千絕的極力反對,後者甚至還聯合了所有長老,企圖直接彈劾義父的谷主之位。”
“幸好義父修爲強橫,強行用實力震懾了姜千絕等人,但姜千絕卻并不甘心,一直暗中拉攏他人,積存實力,妄想再度彈劾義父,直到半個月前的夜裏,七星谷内,一道璀璨異芒毫無征兆的降下,待異芒散去之後,一座高大的懸浮古山漸漸浮現而出……”
蘇靖安的語氣驟變,身上氣息不再儒雅,而是變得淩厲起來,吐字道:“爲了查探這座懸浮古山,義父和一衆長老多次出手,但結果都是一無所獲,正當衆人都要放棄之時,古山内,忽然灑下了漫漫金光。”
“這些金光籠罩着義父和一衆長老,玄妙至極,但在那時候,并沒有人出現異樣,随着時間不斷推移,義父宛若身患重疾,身體一如不如一日,實力大減,但反觀姜千絕,居然一舉踏入了涅槃境界,而他手下的一衆長老,也是接連突破了修爲桎梏,勢頭強盛。”
“所以,現在的七星谷,義父的大勢漸散,姜千絕統攝了大權,他開始利用手中的職權,鏟除異己,濫殺無辜,釀成無數血腥慘象,在同時,他也暗中掌控局勢,企圖孤立義父,倘若我沒有易容改貌,絕不可能安然來到萬劍閣!”
七星谷遭遇的變故,太離奇,太殘酷,讓蘇靖安都有些難以接受,他知道,倘若再無舉措,七星谷,終究會落到姜千絕的手中。
到那個時候,傅嘯塵的下場,必将凄慘萬分,而他和蘇慕昭,以及所有希冀擺脫奴宗之名的百姓子民,也會遭到毒手,絕無生還的機會。
蘇靖安不斷調整着自己的語氣,眼角餘光一掃,發現楚行雲正忖着下巴,雙眼微眯,瞳孔驟縮,俊逸如妖的面龐上,居然浮起了一縷縷火熱之色。
“蘇兄。”忽地,楚行雲猛然回頭,對着蘇靖安說道:“你剛才口中的那座懸浮古山,是否通體籠罩着金色光芒,氣息渾厚而又古老,最重要的是,在入山古道之上,還聳立着一座青玉石碑,其上書三字——彌天山?”
嗡!
楚行雲的最後一道話音落下,刹那間,蘇靖安的腦海宛若遭受到了雷擊,發出一陣陣轟鳴聲音,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語氣說道:“洛雲閣主,你,你怎會知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