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楚行雲的背影,百裏狂生的目光微微一凝,回眸四望,發現人群也在注視着他,面龐上充滿好奇和疑惑。
很顯然,人群也不知道楚行雲要去何方,更不知道楚行雲意欲何爲。
百裏狂生猶豫了片刻,随後,一道濃重的呼吸聲從他的嘴中傳出,腳步一跨,快速朝楚行雲的方向追去。
楚行雲的速度不快,但也不慢,如流光過隙,奔向了萬劍山深處。
百裏狂生跟在楚行雲後方,眼眸中的疑色越來越濃,這裏,已是萬劍閣的核心區域,荒蕪而又偏僻,平日裏鮮有人到來。
不過,楚行雲并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速度驟然提升,直至來到一處陡峭絕壁之下,方才放緩速度,最後停了下來。
百裏狂生也停下腳步,他掃視着周圍,對此地很是陌生,從未到來過。
正當他要發問之時,楚行雲毫無征兆的伸出了右手,掌心處,一抹迷蒙劍影掠出,在跟山壁接觸的瞬間,徑直融入了其中。
待迷蒙劍影完全消失,山壁内,一道璀璨耀眼的光暈滲透出來,形如門戶,印入了楚行雲和百裏狂生的眼中。
百裏狂生目瞪口呆的望着這一幕,他朝楚行雲望去,卻聽到楚行雲的聲音傳來,語氣平靜無波:“進去吧。”
楚行雲緩緩跨步,當他接觸到璀璨光暈的刹那,那光暈猶如水波般,朝着四面八方蔓延開去,一舉将百裏狂生的身體籠罩住。
嗡嗡嗡!
在這一瞬間,百裏狂生隻感覺眼前一黑,耳旁,似有萬千道劍吟聲響起,佩戴在腰間的殘光更是發出了強烈共鳴,欲要脫鞘而出。
百裏狂生猛然睜開雙眼,印入他眼簾的,乃是一片開闊平地,周圍霧氣萦繞,靈力雄渾,令人有種進入仙境的錯覺。
他順着前方望去,發現這片廣闊無垠的平地上,倒插着無數劍器,數目之龐大,根本無法算清,僅一眼,就能讓人眼花缭亂。
啪嗒!
楚行雲的踏步聲音,讓百裏狂生回過神來,他的呼吸逐漸變得沉重,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這裏是何處?”
身爲梵無劫的親傳弟子,百裏狂生擁有着諸多特權,任何禁地,任何修煉之地,他都能随意進出,但此地,他從未知曉。
“劍冢。”楚行雲淡淡吐出兩道字音,而就在此時,整片大地開始顫抖起來,一柄銀白劍器毫無征兆的破開了黃土,勢如流光,直然刺向萬丈高空。
咻!
劍光稍縱即逝,但大地卻并未停止顫抖,甚至有越演越練的趨勢,旋即,破土聲接連不斷的響起,一柄柄劍器掠上高空,無不是綻放出淩厲之劍芒。
一道劍芒,似微光,并不顯眼,但萬千道劍芒閃爍,猶如化爲一條劍芒長河,而那一柄柄劍器,就是長河之中的真龍,翻滾滔天,氣勢不休。
百裏狂生看着這一幕,眼瞳幾乎緊縮成針,不等他出聲詢問,楚行雲主動解釋道:“顧名思義,劍冢,便是劍器之墳,自萬劍閣創立以來,此地就一直存在着,隻是它的存在尤爲隐秘,除閣主之外,無人知曉,更無人能入。”
“劍器之墳?”百裏狂生低聲呢喃着,他仰頭凝望那尊劍器真龍,心神倏然一緊,腰間的殘光更是顫抖得厲害,似要融入其中。
楚行雲點了點頭,目光同樣望向了劍器真龍:“萬劍閣傳承千年,經曆了無數興衰,每當有一人死去,那人的随身劍器,就會被送入劍冢,成爲萬千劍器中的一員。”
“這裏既是劍器之墳,也是劍意之墓,當劍器被送入劍冢,殘存在劍器中的劍意,也将長眠于此地,默默守護着整座萬劍閣。”
“你可知,劍冢内共有多少劍器嗎?”楚行雲語鋒一轉,突然反問百裏狂生。
“劍冢存在了千年,如此長久的積累,劍器的數目,應當在百萬左右吧?”百裏狂生有些不确定道,這片空間太大了,他一眼都望不到盡頭。
聽到百裏狂生的回答,楚行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聲音平靜得有些瘆人:“昨日血戰,萬劍閣共死去十二萬八千七百九十五人,而這個死亡數目,雖大,但在萬劍閣的曆史中,卻算不得驚人,兩千年前,萬劍閣曾遭遇浩劫,僅一日,便死去了二十萬弟子。”
“什麽?!”百裏狂生聽得一陣心驚,仿佛心髒都要停止跳動,兩千年前,萬劍閣曾遭遇浩劫,一日死去二十萬弟子,此事,他居然從未聽過。
萬劍閣傳承了數千年,曆史悠久,但由于劍靈的出現,宗門曆史被無情篡改,無數史實都消失在滾滾長河中,徹底無蹤,百裏狂生不知曉,也是正常之事。
楚行雲微微歎了口氣,步伐重新跨出,邊走邊說道:“一人死去,劍冢内的劍器,便增加一柄,數千年歲月,數百萬晝夜,死去之人又何止百萬。”
“據我所知,劍冢内的劍器,已達三千三百九十八萬四千五百二十一柄。”當楚行雲說出這一數字,即便他的心神堅若磐石,也是忍不住顫抖了下。
三千萬之數,何等龐大,也難怪劍靈費盡心思都要掌控萬劍閣,并篡改萬劍閣的曆史。
隻要能得到這座劍冢,光是從劍器中散發出來的劍意,就能讓它修複創傷,重塑劍身,乃至重回帝兵之列。
而事實上,它的确做到了。
但無奈的是,劍靈進入劍冢的時間太短,僅有千年,雖重塑了劍身,但依舊遠不敵黑洞重劍,倘若再經過數千年時光,乃至萬年,或許,結果會有所不同。
楚行雲的所思所想,百裏狂生并不知道,此時,他已經完全陷入了驚愕之中,雙眸呆呆望着那尊仰天長嘯的劍器真龍,久久無法回神。
他的目光懸于虛空,随着劍器真龍不斷移動,便在這時,百裏狂生隐隐約約的看到,在劍冢的中央位置,似乎聳立着一座高台。
更令他不解的是,高台的上方,居然盤坐着一道虛影,很模糊,但真真切切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