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名揚的步伐并不算快,但每走一步,衆人都有種錯覺,似一座山嶽壓迫過來。
但這種錯覺,楚行雲除外。
此時他的雙眸已經冰冷,壓制在内心深處的殺意,幾近瘋狂的爆發出來,席卷心神,使得他的身體都開始發顫,鼻息如牛。
常名揚,齊天峰之災的罪魁禍首。
正是因爲他的出現,才讓衆多無辜之人死去,埋骨齊天峰,而洛瀾,也是因爲他,陷入了永無止境的長眠中,再也無法發出歡快笑聲。
這些畫面,如一幕幕光影,在楚行雲的腦海中閃掠着,甚至随着常名揚的靠近,這種殺戮欲望,更強烈了,手掌緊緊扣住長劍劍柄,發出咔嚓咔嚓的骨骼摩擦音。
“洛雲。”就在這時,夏傾城突然拍了他一下。
楚行雲心神一顫,那股瘋狂的殺意,立刻如潮水般逝去,雙眸恢複了往日的甯靜,深邃。
“現在迎面走來的獨臂青年,正是此次古劍會的主持之人,喚爲常名揚,在同時,他也是萬劍閣炙手可熱的真傳弟子,近來風頭無二。”
夏傾城剛才看到楚行雲陷入了沉默,還以爲他不認得常名揚,立刻出言解釋。
“炙手可熱,這話是何意?”楚行雲猛地皺眉,他記得很清楚,常名揚離開齊天峰之時,修爲已達天靈三重天。
這樣的修爲,雖強,但在妖孽橫行的萬劍閣之中,并算不得最頂尖,但從現在人群的反應來判斷,常名揚的地位,似乎極高,連傾城公主都要躬身行禮。
“此事說來話長。”夏傾城頓了頓,壓低了聲音道:“常名揚,乃是赤霄劍主之子,天賦雖高,但生性嚣張懶散,在萬劍閣的真傳弟子中,并算不得出色,但在前段時間,這一切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聞言,楚行雲将心神沉下,開始細細聆聽起來。
“大概在一個月前,常名揚被某位強者斷去一臂,他返回萬劍閣後,日夜怒吼,不斷狂嘯,最終将此事化爲動力,不僅踏入天靈三重天之境,還變得極爲刻苦,一掃當日之頹色。”
“爲了報斷臂之仇,常名揚召集一支隊伍,發了瘋似的展開了缜密搜索,而半個月前,他們一行人安然歸來,還帶回了海量的靈石和靈材,此舉,震驚整座萬劍閣。”
夏傾城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正因如此,常名揚得到了萬劍閣閣主的賞識,不僅授予高深劍術,還給出了諸多的鍛造石材,幫常名揚凝練劍器。”
“劍器?”
聽到這兩字,楚行雲立刻看向常名揚的腰間長劍。
此劍,劍身古樸,還未離開劍鞘,便發出了嘶嘶破空之音,音調清脆,赫然正是斬空劍。
隻不過,現在的斬空劍,似乎發生了變化,劍身變得更加颀長,劍柄上面的花紋被完全抹除掉,重新印刻着劍之花紋,使得整一柄斬空劍的氣息,更加淩厲了,也變得更強。
“那一柄劍器,乃是三紋王器,名爲斬空劍,聽說是出自那名強者之手,楚行雲成功複仇後,奪下了斬空劍,占爲己有。”
“三紋王器,本就無比強悍,經過萬劍閣閣主的細心鍛造後,烏雲降下,籠罩住整座古劍城,三條雷霆真龍在虛空中蜿蜒着,逐一化爲電光,朝這柄斬空劍砸去。”
“最後,雷霆真龍消失,斬空劍的品級,也躍升爲了六品王器,劍附淩厲之氣,上可穿雲霄,下可裂大地,讓一衆萬劍閣弟子無比的興奮。”
夏傾城一口氣說道,她的話音落下,楚行雲也就陷入了沉思當中。
他看的,比夏傾城更深,更透徹。
從注視斬空劍的那一刻起,楚行雲就感覺到了一股極緻的鋒銳之氣,這一股氣息,要遠遠勝過當初的斬空劍,更加的淩厲,也更加的凝練。
此劍若是在涅槃境強者的手中,一劍揮下,足以撕裂出空間裂痕,就連萬丈山嶽,也要被無情洞穿,威力甚是可怖。
除了斬空劍之外,常名揚身上的那套漆黑軟甲,甲附三道神紋,赫然是三紋王器。
如果加上銀色長靴和銀色披風,那麽,常名揚的身上,就有了四件王器,可攻可守,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破綻。
“常名揚的實力,本就遠遠超過了我,現在,他又得到諸多至寶,以我現在的實力,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唯有踏入天靈境後,掌控天地間的陽罡之氣,才能将其徹底轟殺。”楚行雲心中呢喃道,望向常名揚的雙眼,竟帶有一絲難色。
本來,今日他想暗中出手,滅殺常名揚,以洩心頭之恨。
如今看來,此事,也隻能就此作罷。
就在楚行雲感歎之時,在長廊上,還有諸多身影走了過來。
這些身影,約莫有四十人,皆是青年之身,有男有女,在走進閣樓的時候,嬉笑成堆,打鬧不斷,目光時不時瞥向衆人,卻是立刻收回,頭顱仰起,充滿了不屑和倨傲。
而在這些身影的首位,楚行雲看到了一個熟人——秦空。
“身影首位之人,名爲秦空。”
心念剛生,夏傾城似有感應般,輕聲說道:“此人的修爲已達地靈九重,随時随地都可能踏入天靈境,成爲萬劍閣的真傳弟子,而他的父親,名爲秦秋漠,也是萬劍閣的劍主。”
楚行雲愣了下,他沒想到,秦空,居然是秦秋漠之子。
夏傾城沒有注意楚行雲的異色,她正凝視着那四十餘名青年,明亮透徹的美眸中,緩緩浮起一抹冷色,道:“這些人,似乎是秦家和常家的傑出子弟……”
伴随着她的這聲疑惑,浩浩蕩蕩的一行人,悉數走進了閣樓,分成兩列,站在高堂兩側,而常名揚則是登上高堂,穩穩端坐下來。
“今日乃是古劍會召開之日,你們放肆喧鬧不說,還大打出手,實在是膽大妄爲,蔑視我萬劍閣,難怪父親和秦伯伯吩咐,要我帶兩家子弟來這裏,重新整頓古劍會的秩序。”
常名揚一開口,聲音就冷漠到極點,讓在場人群的目光顫抖了下,似乎是從這一句話中,感覺到了什麽,心中有一絲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