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4、暗示
最關鍵的,還是眼前這個算卦老者同行身上紅塵氣息,更多的還是一種平和狀态。
“小後生,哪一年入的行?”
這老卦師傅言語倒也清晰,可語氣之中,卻透露出一絲難得的興趣,彷佛更像是在看一個後輩。
劉浩見了,也樂得和對方聊一聊,當即微微一笑。
“倘若說是踏入道門,卻也算有些時日,若是說算卦這一項,想來道友也能感覺出來?”
“難怪難怪!看來小道友是失了盤纏?”
這句詢問,劉浩認爲更多的還是一種試探,是在試探自己是一個過客呢?還是當真要和對方搶地盤?
可看到對方身上依舊沒有多餘情緒波動氣息變化,他又感覺自己想多了。
這卻是他進入了狀态,真正的以一個凡人的角度去思考對方如何。
“也算吧,道友莫不是擔憂貧道和您搶生意?”
那老卦師哈哈一笑,當即身上的情緒紅塵氣息也晃動起來,可即使如此,依舊沒有劉浩想象之中的陰暗面出現。
“換做前些時日,老道說不得真要擔憂,可今時不同往日矣!”
劉浩驚奇的擡了擡頭,就看到那老卦師很快接上話語:
“大清國沒了,按理來說,這改朝換代,本該生靈塗炭才是,可如今卻一夜之間換了人間;
老道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其中道理,又自認此中行家,自然也要測算一番。”
說到這裏,那老卦師停下聲音,雙眼看向劉浩的眼神卻更加明亮起來,因爲他看到了劉浩雙眼之内那一閃而逝的‘原來如此’。
他一個凡人老卦師傅,又能有多少道行去測算一國之運?
還不是得拿自己的壽命去拼?
若是換了沒有方運參與,賠進去的壽命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可現在,劉浩豈能不知,眼前這老卦師傅必然是沒有了多少時日可活了。
哪怕對方根本沒有将這份‘天機’告訴任何一人,該賠進去的壽命也早就賠個幹淨。
也難怪這老卦師如此豁達,或許對他而言,這也是最後一點出攤時間矣,哪裏還會管生意會不會被人搶了去?
劉浩眼中的恍然,也同樣在告知對方,人家測算所得的‘天機’。自己同樣心知肚明。
似乎也是想到了自己壽命無多,一個同行知曉了這份‘天機’,莫非也如自己一般?拿命去拼來?
或許是突然之間想到了這一點,那老卦師看向劉浩的眼神之中,也變得有些憐憫起來。
他七十上下,本就古來稀,可劉浩看起來不過二十上下,如此莫大的天機反噬,很可能也和自己一樣時日無多了吧?
“哎!卻不知要害了多少同道,隻望這份傳承莫要失去了才好!”
好家夥,還真不算一般的豁達,到了現在,想的更多的還是這測算之道的傳承嗎?
就沖你這份心性,今日遇到貧道,也該給你一份好處。
劉浩卻也沒有立馬出手,他也想聽一聽對方到底測算到了哪些‘天機’?
“無妨,本無戰火,哪怕前輩損失多一些,該留存的書籍也在,不過是落入一段時日低估罷了。
吾等也該信任自己後輩才是!”
“哈哈哈,道友這份心性大善!”
“既如此,道友可能将自己測算告知?”
面對劉浩的詢問,老卦師微微一愣,第一個念頭就是拒絕,随即一想自己也沒了幾日可活,洩露了又如何?而且洩露的對象看起來也對此早就心知肚明耳,似乎也不算是洩露天機了。
“也罷,想不到臨到壽終,還能遇到同道中人!”
老卦師傅感歎一句,而後撫了撫颚下長須,面色也變得肅穆許多。
“按理,老道我在測算一道也算是幾十年道行,本該将其中天機參透才是。
可哪知,不過摸到一點邊緣,就糟了反噬,再不敢繼續。
不過即便如此,老道也能猜出些許未來,也算是了無遺憾也!”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通,在陳述自己的種種,何嘗不是在感歎這份變化的‘高大上’?
劉浩也沒有打斷對方,安安靜靜的将時間留給對方,等待着。
“那一日清晨,老道我也是剛剛起身,雖也算白日,卻看到天下氣運逆轉,原本大清異族尚且仍要壓制我大漢百姓百年之久。
可那日天象之中代表大清國運的紫薇星辰,卻是完全消失無蹤。
那一日的天象,老道我這一輩子也絕不會忘記,那是一種老道從未見過的衆星閃爍之局,仿若無盡星辰争鋒天際,吓得老道差點一口氣送走!”
老卦師傅現如今說起之時,依舊自帶一絲惶恐氣息,可很快,這一絲惶恐氣息也被歡喜之色替代。
“如此天象,老道第一個想法就是天下又将大亂,而且還是徹底無止盡的大亂,在紫微帝星尚未重新孕育新皇之前,萬衆逐鹿,又該是如何光景?百姓到了那時又能剩下幾何?
老道當時也根本沒有其他念頭,直接就開始了測算之旅,想來道友多半也是如此了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搖搖頭,他這個反問,并沒有指望劉浩給他答案,而是在詢問的時候,内心就已經認定了必然是如此了。
“當時貧道也沒有多想,更沒去關心是會遭受多少反噬,好在測算沉入之後,開啓的‘天目’直接被無盡紫光鎮壓而回,這才給自己留下些許時日。”
劉浩聽到這裏,也知道對方多半是當時直接看到了方運‘法身’,更是方運知曉眼前老道沒有什麽惡意,這才沒有和他計較,否則當日殒命當場才是唯一出路。
劉浩能夠理解眼前老卦師傅當時的想法。
就好似一個金融分析師,一覺醒來發現原油大跌,第一個想法,絕對是瘋狂的尋找内幕消息,看一看是不是石油組織又在搞事,看一看是不是哪裏又發生戰争了等等。
這根本就是職業習慣使然,隻不過二者之間的代價不同而已。
金融分析師,或許不過是付出更多的金錢,但眼前的老道唯一能夠拿得出手的,也隻有他的壽命使然。
到底不是修士所在的世界,他一個凡人能夠做到這一點,已經十分難得。
就沖他這樣的‘天賦’,倘若換到一個修行世界,說不得真能夠有成仙得道的機會。
他壓制着自己湧現而出的沖動,繼續問道:
“看來道友接下來說得,也是自己分析而來,可否分享一二?”
劉浩故意在‘也’字上下了一個重音,顯而易見的,眼前老卦師傅瞬息就得到了引導,以爲劉浩和他是一個模樣,多半也和他一般看到了模糊,被鎮壓返回,隻能自己分析,急需同行交流,也看看自己分析的到底是對是錯。
老卦師傅内心還有着一個想法,那就是可惜了,他将劉浩視作後輩,以爲不像他這麽自信自己分析所得,這才四處尋找同行,多半也是看到了自己在這裏擺攤算卦,本就是爲了吸引自己湊上來交流的。
“又有何不可對人言?”
老卦師傅心中多念,卻也沒有提及,若非他身上‘紅塵氣息’曆曆在目,誰也無非知曉不過這一瞬間,對方就已經思緒萬千矣。
“想來道友也分析得到未來皇帝寶座勢必空缺了吧?”
老家夥這話就有些‘審視’意味了,别看他嘴上答應得痛快,實際上依舊有着考較的心理。
面對老卦師傅的詢問,劉浩自然樂得配合,他微微點頭,也得到了對方一個大大的笑臉,這一次,對方卻是堅定了劉浩這個同行,再沒有其他懷疑。
“老道我當日分析出這個信息,也是吓了一跳,如今想來還有些心跳不已,更想不通未來該如何走向方好,隻可惜老道是看不到啰!”
他搖搖頭歎息一聲,很快又收拾心情,繼續說道:
“這些時日,老道也發現了天地之間變化,想來道友也能察覺,隻是也不知是福是禍。
儒依文,俠以武,誰又能保證這就是好事?
前些時日,老道也聽聞哪些耍把子的,一個個頭突破了自身。
這些個殺才們,一旦身懷力氣,就沒有其他想法?
老道我隻能将最大的希望寄托在那将我鎮壓的‘漫天紫氣’矣!”
這般絮絮叨叨,劉浩心中雖在搖頭,卻也沒有看低對方。
終歸是氣血虧空無量,眼看就要殒命,能感覺出天地變換已經十分不錯,終歸還是沒有将信息鎖定在‘靈氣複蘇’,修仙時代的降臨。
不過似乎也是一件好事,方運既然徹底接管這方世界,未來隻能是百家體系作爲主流,修真者多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猛然間,劉浩似乎抓住了一點靈光,可仔細想想又不知何處,隻能作罷。
“道友也無需憂慮,那‘漫天紫氣’已然說明很多問題,想來道友最近也有聽聞,這些個練武的,并沒有掀起什麽風浪吧?”
“哦?說來也是,隻聽聞他們個個高興不已,四處流傳,卻沒有聽聞他們四處挑戰,倒是奇了怪了!”
“多半是給人鎮壓了吧?”
“莫不是真如此?是了,若非被人鎮壓,他們又豈能老老實實?”
“道友家中就沒有孩童被收納入學?”
“老道一人吃飽全家不餓,哪會關心這些?莫非和這有關?”
“道友不妨趁機四處走走!”
那老卦師傅顯然聽出了劉浩言語之中的深意,他細細看了劉浩一眼,而後這才微微點頭,心中有了心事。
過不多久,他也沒有了繼續讨論的心情,緩緩起身,和劉浩打了一個道家禮節,也不管劉浩有沒有回禮,轉身就收拾起自己行當,朝着城市中心走去。
“道友可是修行紫微鬥數?”
“哈哈哈,看來小道友也有這方面的傳承,哎,可惜了!”
他頭也不回的朝着劉浩揮揮手,劉浩微微一笑,朝着對方遙遙一指,看到對方腳下一頓,這才揮手間隐去身行,一步踏出,再出現已經是太原城外。
那老卦師傅卻是在原地停留好一會,消化了劉浩賜下的‘紫微鬥數’功法和諸多技能之後,哪裏還不明白今日遇到了真仙?
他趕緊轉身,哪還有劉浩身影?隻能朝着劉浩離去的方向跪地大禮參拜一番,這才起身,卻也沒有了繼續深入城市中心的心情。
他稍微運轉一下劉浩賜下的功法,就感覺到自己幹枯的身體猶如在沙漠之中遇到了綠洲一般,瞬息之間,就将自己原本的損失奪回,短時間内卻也沒有了性命之憂。
遇到了,就是機緣。
到了方運地盤,劉浩不會刻意去尋找,但機緣就是機緣,也沒有必要藏着掖着。
可他這個想法剛剛出現,立馬又笑了,此時,他算是徹底明白方才哪一閃而逝的靈光爲何物也。
這分明是方運故意爲之。
否則何至于自己一路行來,總會遇到可賜下功法之輩?
哪裏有那麽多巧合可言?
“這家夥,是以這樣的做法來告知于我,可留下更多傳承?”
“是了!就是儒道至聖在自家地球建立的大周之内,修行各種體系的人族也不會少到哪去,既然如此,換一方世界,又何必禁止?”
“不對!”
劉浩不認爲這些淺顯的功法,方運會不知道。
本身而言,若論讀書更多的,劉浩可不敢和方運相比,人家那才是專業的讀書人。
顯然,自家地球上大半傳承,方運也都知道了吧?
而自己也不可能将真正壓箱底的功法在諸天萬界到處流傳,進入這方世界之時,早就知道了這裏不可能有着和自己緣分匪淺之輩。
既然如此,又何必以這種手段告知自己?
“方運的目的是徹底掌控這一方世界,既然如此,更沒必要将他完全打造成唯有百家體系才對!
是想要另類的百家争鳴?”
“是了!集合萬道,讓衆生幫着自己參悟各法!”
“大才也!”
劉浩面上滿是敬佩,這真的是自己完全沒有想到的野心,不得不佩服。
“是時間嗎?”
“是了,深淵的威脅誰又能感言自己可以脫身?不比他人,方運好歹也是儒道至聖世界之主,和一方‘道祖’也沒有不同之處,卻是感覺到時間不夠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