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淵輕輕笑了笑,道:“既然你已經有了推測,爲什麽還要問我?”
“我曾經想要入夢了解真相,但不知是不是夢中的東西察覺到我強大的靈性而産生了畏懼,一直未在夢中現身。”
“所以我亟待一個靈性沒有那麽強的覺醒者入夢調查真相。”
葉紅興直勾勾地盯着呂淵,嘴裏安靜說着,意思也很明顯。
他需要呂淵幫他入夢,尋找事情的真相。
呂淵臉色僵硬,确定道:“沒有危險吧?”
“放心!肯定沒有危險!”葉紅興肯定道,許是怕呂淵不相信,末了又補了一句:“我會時刻守在你的身邊,一旦出現任何問題,我會立馬将你叫醒的。”
“确定沒問題?”呂淵一臉狐疑。
葉紅興面帶令人安心的笑容:“放心,隻是入夢而已,這方面的業務我很熟練,不會有問題的。”
“就沒有别的方法了麽?”呂淵極力做着殊死的掙紮。
“沒有了。”
呂淵輕吐了一口濁氣。
“好吧。”
……
車輛刺破濃濃的夜色,進入主街道,駛入了一座小區,小區保安顯然已經認識了葉紅興的車牌号,探頭張望了一下,便直接把欄杆拉了起來。
葉紅興面不改色地開入了小區,将車子停在了一棟居民樓下。
“就是這裏。”
葉紅興從車後座取出一個麻布包,在裏面翻找了一會兒,随後取出了一個寄滿鈴铛的紅繩。
“左手伸出來。”
葉紅興低沉着聲音道。
雖然不知道這葉紅興此舉是什麽意思,但呂淵還是伸出了左手。
葉紅興将紅繩以一種很奇怪的方式寄在了他的左手上,紅繩繃直,輕輕一彈,車内霎時間響起一陣鈴音。
葉紅興這才解釋道:“這是北牧民俗祝由術的一種,以紅繩和鈴音作爲路标,防止你迷失在夢境中,也能保你安全。”
呂淵擡頭看了看那棟居民樓,問道:“那就是死者所住的樓層麽?難道我們不用上去麽?”
“不用,我們現在已經身處在夢魇的“影響範圍”了。”
“接下來我該怎麽辦?”
“讓你的靈性沾染前兩位死者的味道。”寂靜車廂裏,葉紅興低沉着聲音。
呂淵微微一怔,霎時間心底一陣惡寒。
“什麽叫沾染死者的味道?這麽重口味麽?”
“靈性是意識的體現,所謂沾染死者的味道,就是讓你心中默念其名,緩緩陷入夢境。”
葉紅興拉動車座椅,将呂淵的座椅緩緩放平,低沉着聲音,“兩名死者……王錫山、陳煥元,記住這兩個名字。”
“你的靈性沾染了兩名死者的味道,夢魇會循着兩名死者的味道潛入你的夢中,你要記住,夢境是現實的映照,一切皆有其原型,唯有妄念消盡,方見本心。”
“你也不用害怕,我會時刻守着你,一旦發現你有任何異常,立刻會叫醒你。”
呂淵微微颔首,雙目阖上,平躺在座椅上,心中默念兩位死者的名諱。
一根淡紅色的線香被葉紅興點燃,插在車廂前方,這線香顯然有着奇效,聞着這股淡薄的香氣,呂淵此刻隻覺得心底極度安靜,除了默念的兩個人名,心頭沒有任何雜念,甚至連一絲即将直面詭異的恐懼都沒有。
他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一股朦胧感逐漸産生。
……
就像是半睡半醒之時,人猛地驚醒過來,當呂淵猛地驚醒過來時,他這才發現,他竟然身處一個極爲熟悉的房間裏。
那熟悉的陳設和擺放,無疑不在向呂淵表達一件事情。
“這是我的房間?”
呂淵眉頭一跳,眉宇間有些古怪。
但想想既然是荒誕無理的夢境,也就作罷。
他推門走出,屋外是一條長長且陌生的走廊。
“這走廊我從來沒有見過,房間明明是我的房間,可是一出房間,完全是另一個世界。”呂淵微微蹙眉,探頭往外望去。
深夜的走廊漆黑且寂靜,極遠處的走廊燈亮起了一處,散發着昏黃的燈光,微微閃爍着。
那燈光如同黑暗中駐守此處的鬼怪眸目,透着一股邪性,好似在直勾勾地盯着呂淵。
盯着呂淵心頭發寒。
他在懷裏摸了一下,摸出了一部手機。
是他的手機。
“事不宜遲,先找找線索。”
他關上門,舉起手機,開始在這幽深且寂靜的走廊穿行起來。
腳步聲緩緩在走廊回蕩起來。
這裏的門戶全部緊閉,絕大多數房間門底縫一片黑暗,也不知裏面有沒有人,隻有極少數房間則是透着明亮。
這走廊也不知具體有多長,呂淵走了近十分鍾,都沒有走到頭,甚至那一盞極遠處的燈光距離依舊遙遠,好像走了十分鍾的路程,都沒有縮短他與那盞燈光的距離。
“因爲這是夢嗎?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講邏輯。”
黑暗之中,呂淵眉頭緊皺。
“很顯然,這走廊根本沒有盡頭,既然如此,我就隻能嘗試進入屋子了。”
他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按照原路開始返回。
不知走了多久,呂淵倏然停下了腳步。
他死死地瞪着不遠處斜向打出的一縷光線,心頭急轉。
他一路走來,尤其注意門戶,這些門都是緊閉的。
然而回來的時候,有一扇門竟然打開了?
開門……意味着什麽?
他關閉了手機手電,蹑手蹑腳地湊了過去。
還未完全靠近,他就聽到了一道如怨如訴的戲腔聲,這戲腔在如此黑暗的環境中,竟是讓呂淵生出了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驚悚感。
強壓着拔腿就跑的恐懼,他悄聲靠在門邊,透過那虛掩的門縫往裏望去。
通過門縫窺視的視線極爲有限,呂淵小心翼翼,唯恐驚動了裏面的住戶。
一台破舊的收音機正放在視線可及的櫃子上,那戲腔聲正是從這裏傳出。
在那櫃子的不遠處,木質搖椅正不緩不急地輕輕搖動着,時而發出“嘎吱”的輕微聲響。
視線裏空無一人,陳設也很正常,但是不知爲何,呂淵卻感覺這屋子給他一種很古怪的感覺。
他緊皺着眉頭,打量着屋裏的陳設,怎麽都無法說出這種古怪感由何而來。
忽然,他的目光頓住了。
他的目光定格在斜向地面映照出的一大團黑影,忽而意識到了什麽,臉色倏然間變得煞白。
他輕輕一推門,掩藏在門後的半個屋子呈現在他的眼前。
一具披頭散發的屍體吊在吊扇上,一張蒼老的人臉朝着下方,直勾勾地看着站在門口的呂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