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李昕然所說,後面這東西極有可能會進屋子。
呂淵摸出手機,将聲音設置爲靜音,将所有光亮都捂在被窩裏,悄悄給呂陽秋發了個短信。
片刻功夫,呂陽秋回了個短信。
簡單易懂,隻有兩個字。
“等着!”
門外,那詭異的腳步聲時遠時近,仿佛在不停地倒放循環磁帶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循環着。
在那一次又一次的腳步循環中,一股讓呂淵爲之戰栗的感覺從心底浮現了出來。
這是一種時刻沉浸在恐懼的煎熬。
白天剛跟李昕然說過應對方法,晚上就遇到了這種事情......他的臉上挂着苦笑。
他找出耳機,戴了上去,激情的搖滾音樂如熱火般炸開,盡數灌入他的腦子。
“總算是聽不到了。”
呂淵臉上泛起了一絲笑容。
而慢慢地,他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在那醒腦激情的搖滾音樂中聽到了那熟悉的腳步聲。
那種大頭皮鞋叩響地面的震響,混雜在耳邊,越來越大,亦是越來越清晰,其所具有的節奏充滿了詭異,讓人後頸發涼。
那是一種無法忽視的恐怖!
聽得呂淵臉色愈發地蒼白。
恐懼的感覺再度蔓延。
沒有一絲血色。
忽然!
一道低沉雄壯的鼓音乍然響起,打亂了那木然的腳步節奏。
緊接着一道呼嚎聲突然傳出。
“傩!傩!傩!”
呂淵一怔,摘下耳機,側耳傾聽着門外的動靜。
有人在門外不停地呼嚎着,“傩”音不絕于耳,伴随着那時不時的鼓音,充滿了原始和野蠻的味道。
那“傩”音不斷持續着,詭異的腳步聲開始迅速遠離,直至徹底消失,那“傩”音這才終止。
“離開了?”
“這聲音,不是秋叔的聲音......是秋叔的人麽?”
正當他想着的時候,門突然被敲響了。
“咚咚咚!”
呂淵不做聲,凝視着緊閉的大門,沒有任何動作。
門外的人好似察覺到了什麽,啞着嗓子喊道:“開門!呂隊讓我過來救你!”
呂隊?
是呂陽秋?
呂淵緊繃的臉色一松,下床開了門。
漆黑的走廊中,門方一打開,一張嗔目吐舌煞氣十足的兇厲鬼臉便探了進來。
呂淵臉色大變,下意識揮起拳頭,對着鬼臉就是狠狠一拳。
“啊!”
那鬼臉發出了一道沙啞的痛呼,呂淵心頭一動,凝神望去,隻見對方摘下了那張鬼臉面具,露出了一張大約二十歲左右的男子面孔,此刻正不斷揉搓着通紅的鼻翼。
“原來是人!”
呂淵心頭頓時松了下來。
“你這小子,我好不容易将那個詭異趕走,你上來就給我一拳!”來人氣呼呼地揉搓着鼻翼,時不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呂淵自知理虧,有些郝然,但少年氣盛,梗着脖子,強自道:“我一開門你就用那個鬼面具吓我,我能不害怕嗎?”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如同觸及了對方的痛點,對方一下子跳了起來。
“什麽鬼面具!這是傩祭面具!要說起來,可是這東西剛剛救了你一命!”
“傩祭面具?”
對方顯然不願意和呂淵多說,将面具收在懷裏,陰沉着臉,冷冷地丢了一句話,轉身往外走去。
“換好衣服下樓,我在樓下等你。”、
看着對方消失在漆黑的樓道中,呂淵心中疑惑,不知道爲什麽呂陽秋沒來,猶豫了一下,回房間換了身便服,拿着鑰匙,便下了樓。
一輛車停在樓下,那戴着傩祭面具的男人正坐在駕駛座上。
随着呂淵坐上副駕駛,男人默不作聲地啓動車輛,車燈刺穿了萦繞的灰霧,照亮了前方,開始駛上高速。
車内一片死寂。
足足十分鍾,兩人都沒有任何交流。
氣氛跌至冰點。
“那個......”呂淵張了張嘴,嘗試挑起話題:“那個腳步聲......”
“第二層的詭異,用普通人的話來說,可以稱之爲“鬼”。”
男人目視前方,很認真地開車,語氣冰冷地打斷了呂淵的話。
“流放回第二層了麽?”
“沒有,我是【民俗學者】,隻能通過民俗方式驅趕邪異,至于流放......我做不到。”
“哦......對了!”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冰冷的語氣中泛起了幾分莫名的情緒。
“你那個女朋友死了。”
“女朋友?”呂淵一愣。“什麽女朋友?”
“就是讓我晚上盯梢的那位。”
“盯梢?”呂淵一下子反應了過來,意識到他說的是李昕然,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極其難看。
“是剛剛襲擊我的那個?”
“嗯。”
“我早就跟你們說了她有危險,讓你們保護她,爲什麽她還會死?”
呂淵眼神黯淡,透露着一股無力的頹然。
齊邵死了,現在就連李昕然也死了。
覺醒者真如“深淵App”上面說得那般麽?
處境艱難,生而不祥。
男人默不作聲。
“秋叔呢?今晚他怎麽沒來?”
“最近江甯很亂,他最近很忙,所以近期你是見不到他了。”
“那我們這是去哪裏?”
“解決你的問題。”
安靜的車廂裏,男人輕聲道:“你總要獨自面對一些事情,不能每次遇到這種事情都喊你小叔。”
“以呂隊的身份來說,你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閑雜了。”
呂淵好像聽出了其中的意思,心裏有種莫名的難過,不再說話,車廂裏迅速陷入了沉寂。
夜幕如蓋,車子下了高速,穿過一個個高挺的路燈,駛入了一個大院。
看着男人認真地停車,呂淵低聲道:“那人不是我女朋友。”
男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問道:“那人是你朋友吧?”
呂淵點頭。
“是女的吧?”
呂淵又是點頭。
男人合掌一拍,一臉理所當然。
“那不就得了,是你朋友,又是女的,不就是女朋友嗎?”
呂淵眼睛陡然瞪大。
總覺得他說得不對,但是這話又說得無可辯駁。
“你這人真是......邏輯性這麽差。”
男人嘴裏咕哝着,領着呂淵走入了大院裏的一個房間。
房間裏陳設很簡單,一張床鋪,一個衣櫃,還有一張桌子。
男人停頓了一下,不知觸動了什麽機關,那衣櫃翻轉過來,打開了一扇暗門。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