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易伸出雙手,平展開來,呈現爲十字狀。
漸漸地,神秘氣息從他身上傳出,一縷灰霧從他的體表沁出。
那灰霧在半空中起伏不定,凝作一道霧影,在黑暗中閃動着如螢火蟲般的微弱熒光。
那霧影眉宇隐隐綽綽,隐約和床上躺着的死者相似。
是死者?
邢倩頗感意外地望向呂陽秋。
後者盯着那虛影,跟着虛影的腳步慢慢走了出去。
走到大門前,趴在了門上,試圖通過貓眼往外看着什麽。
霧影不斷逸散着霧氣,也不知看了多久,霧影原地踱了兩步,又重新躺回了床上。
霧影逐漸逸散開來,一切回歸正常,
神秘氣息迅速消失,顯然維持如此久的“閱讀”很是不易,楊易臉上透露着一股疲憊。
燈光重新被打開。
“楊易無法“閱讀”到靈性和靈魂,隻憑借剛剛死者臨死前的動作,根本無法推斷出死者死前究竟遭遇了什麽。”刑倩歎了一口氣。
“不。”
呂陽秋走了出來,趴在門上,眼睛往門上的貓眼盯視着,試圖從貓眼中看到什麽。
然而卻一切正常。
“準确來說,死者趴在門上,應該是透過貓眼在看到了什麽。”
“可是他看到了什麽?”
......
無論哪個學校,班級後排都有幾位“大哥”,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成績在班裏墊底,屬于老師放棄的那一批人,上課時坐在那裏品茶玩手機,下課時就聊天打屁,暢談人生。
所以今天課下,呂淵無意間就聽到了後排那群“大哥”們的茶後閑話。
“喂!你們聽說了沒?二班的李昕然生病了,已經好幾天沒來上課了。”
“生病?我記得李昕然是齊邵女朋友吧?齊邵前幾天剛嗝屁,李昕然就一直生病……這不會就是傳說中的相思成疾吧?”
“照你這麽說,感情李昕然還是個有情人呢!”
“啧,看不出來齊邵一副書呆子相,女朋友倒是挺深情的……齊邵這輩子也是值了。”
李昕然病了?
呂淵微微蹙眉,心裏默默盤算着。
他和齊邵的關系不錯,可以說是無話不談,自然知道對方有這麽一個女朋友,眼下齊邵死了,李昕然如果是因爲齊邵生病,他覺得于情于理自己也要去看一下。
關鍵是,這兩天翻閱有關深淵和覺醒者的資料,他已經深刻了解了覺醒者的不祥,對于李昕然的突然生病,他心底更多的是一種不安。
……
下午放學,呂淵租了一輛單車,吭哧吭哧地騎到了李昕然所住的小區。
他是知曉李昕然家住址的,因爲有一次兩人回家路上偶然遇見了李昕然,齊邵打着順路的名義将李昕然一起送回了家。
那一路上,呂淵被兩個甜蜜蜜的情侶狂塞狗糧。
事實也證明了,李昕然家并不順路!
來到了樓下,按響防盜門邊的呼叫器,等待了片刻,就聽“滴”地一聲,揚聲器上傳來了一道中年婦女略帶方言的嗓音。
“你好,哪位?”
“阿姨,我是李昕然的朋友,今天李昕然沒上學,我是來給她帶作業的。”呂淵當然不敢說自己是她女兒男朋友的死黨,随口編了個瞎話。
“作……作業啊?你等一下,我這就下去拿。”
“不用了,我送上去吧,順便我還要代表老師同學來看下李同學的病情。”
“昕然病情好多了,隻是現在不太方便見人……你在樓下等着,我這就下去。”
聽着揚聲器中半遮半掩的聲音,随着一陣滴滴的挂斷聲音陷入了沉寂,呂淵眉頭猛地一皺。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李媽語氣中的異常。
那種感覺,好像李媽并不想讓自己上去看李昕然。
李昕然真的生病了嗎?
爲什麽會不允許同學上門探病?
呂淵在樓下等了幾分鍾,就看見李媽下了樓,他随手從自己包裏取出了幾張試卷交給李媽,仔細詢問了一下李昕然的病情,李媽支支吾吾,隻說是感冒發燒的小毛病,很快就會回到學校。
李媽越是異常的表現,越是加深了呂淵的擔憂,他心中悄然升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看着李媽走上樓,呂淵取出手機,找了個二班的同學,要到了李昕然的聯系方式。
撥打電話,幾個短音之後,電話終于接通,一道略顯虛弱的嗓音傳了出來。
是李昕然的聲音。
“喂?哪位?”
“我是呂淵,齊邵的死黨,我們之前見過……”呂淵直接開門見山。
“呂淵?”電話那邊隻是初時的疑惑,随後反應過來:“我記得你,你怎麽突然打電話給我了?”
“聽說你今天生病了……”
呂淵深吸了一口氣,低沉着聲音,緩緩道:“我現在要問你一個問題,請你如實告訴我。”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麽不正常的東西?”
電話那頭沉默了,寂靜無聲,仿佛這一刻時間都爲之靜止。
然而李昕然越是沉默,呂淵的心卻是越發地冰涼。
他終于明白過來,很顯然,李昕然覺醒了!
他在深淵App上逛了幾天,對于覺醒者的一些事情已經不再如開始那樣小白,比如他知道一般的覺醒者都會極力遠離普通人,防止誘導身邊人的覺醒。
比如十八歲以後的人們将不會覺醒。
許多靈性強大的覺醒者甚至會專門進入隻有覺醒者的群體,因爲對于他們來說,哪怕與普通人極爲輕慢的寥寥數句,都有可能造成一個普通人迅速覺醒。
而這個“誘導”一詞也用得很玄妙。
譬如本不會覺醒的人,因爲“誘導”,會在十八歲覺醒。
又譬如本來會在十八歲覺醒的人,因爲“誘導”,會提前幾個月乃至一年覺醒。
而一旦覺醒,面臨的将是一個無比恐怖且危險的世界。
這仿佛是一個惡毒的詛咒,将覺醒者和普通人之間豎起了一道無形的隔閡。
之前呂陽秋說呂淵“提前覺醒”,呂淵心底就有幾分猜測,但現在李昕然的默然無疑是将他的猜測打上了肯定的感歎号。
齊邵是覺醒者,而且覺醒的時間并不短。
懾于深淵的恐怖存在,他不敢說出來,也不知道覺醒者會“誘導”普通人的覺醒。
一位複讀生複讀壓力很大,所以生活軌迹也很簡單。
學校與家之間不斷往返的兩點一線。
所以齊邵在學校接觸最多的自然也就是呂淵這位同桌兼死黨和李昕然這個女朋友。
而在家裏,是絕不可能覺醒的父母二人。
呂淵提前三個月覺醒。
李昕然現如今也覺醒了。
無疑,皆是齊邵“誘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