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書不現實,周期太長了,還是接受我們《美學之光》的專訪吧……”</p>
剛才出版社那位被推到了一邊,現場漸漸變得混亂。</p>
“你們這些紙媒可真夠煩的,電視台不得排在紙媒前面嗎?現在老百姓都願意看電視,不願意看報紙了。”</p>
唯一一個手持攝像機的記者,費力擠過了其他人,拉住了許知秋,說道:“我們打算爲您做一個人物專訪,上過這個人物專訪的,可都是國家級的專家,什麽衛星專家啊,什麽數學家呀,什麽醫學家呀,還有各種突出貢獻的英雄,您上了我們這個節目,就跟他們齊名了!”</p>
許知秋臉上的驚恐更甚,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普通的農村青年,就算使勁往高了拔,也就是個優秀的木匠而已——他怎麽能跟數學家醫學家齊名?這簡直不合理。</p>
許知念看着這些七嘴八舌的記者們,心裏湧出了一句話:大哥是真的火了。</p>
他的火不同于選秀節目那些選手的火,那種是大家同台競技,觀衆們都知道他們即将成爲明星,隻是選出自己更喜歡的一個而已。</p>
而許知秋的火是蹿紅,并不是按照明星的套路精心打造的。</p>
許知念給他定位的是裝修魔法師,讓他上節目,是想要給他打造一個鮮明的個人名片。</p>
這樣,他的裝修公司就會在全國形成星火燎原的加盟狀态,爲自己之後打造精裝房社區做鋪墊和準備。</p>
可沒想到,在這個消息匮乏、精神物質都不太富足的年代,許知秋的表現和行爲太吸引人了。</p>
他不但外表高大英俊,而且還特别有實力、有頭腦,他設計出來的房子,簡直就跟變魔術似的。</p>
所以,經過輿論的發酵和電視台的美化、放大,他無意中被打造成了一個明星,而且,是十分耀眼的明星。</p>
許知秋費了好大的口舌又一一做了登記,才把這些記者給勸走了。</p>
他拿着字迹并不好看的筆記本,一臉愁容地看着許知念,說道:“哎呀,六個專訪,太耽誤時間了,我這邊還等着做桌子和椅子呢,寶丫,你說這可咋整啊?”</p>
許知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p>
“哥,我讓你收了那麽多徒弟,找了那麽多的小工,不是爲了讓你親力親爲做桌子凳子的,現在你是裝修公司的名片,是行走的品牌代言人,換句話說,你許知秋三個字已經值錢了,可以變現了,你還做什麽桌子凳子啊?”</p>
“啥?我這名字咋就值錢了呢?這些人都還沒出徒呢,我哪能放心讓他們做,桌子凳子都得我親自來打,才能沒有毛刺,要不然你用的東西我不放心。”</p>
“哥,你放手讓徒弟們去幹吧,你現在就得把角色轉換過來,你已經不是一個優秀的木匠了,你現在是一個裝飾公司的老總,而且是大家都喜歡的裝修魔法師,是專家級别的!你要是親力親爲做出來的拿東西,那就相當于名家之作,那是要單獨賣錢的!一把椅子一萬,一張床兩萬,都有人買!”</p>
許知秋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他覺得妹妹的言論實在太誇張了。</p>
“怎麽可能呢,我過去做一張純紅木的桌子,也隻能賣上百八十塊……”</p>
“哥,這就是明星效應,以後,你還會深有體會的,而且,一葉裝飾公司,未來是要上市的!”</p>
“上市?啥是上市啊。”</p>
許知秋瞪大了眼睛看着許知念,而許知念也趕緊停了嘴——這個年代股市還沒開呢,她差點兒就圓不過來了。</p>
“上市……就是……就是被世界上所有的人注意到的意思。”</p>
“哦。”許知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p>
宋楚行拍了拍許知秋的肩膀,說道:“大舅哥,你别上火也别犯愁,那些桌子凳子的哪有打造個人形象重要啊?寶丫的意思是,你得趁着這波熱度把裝修公司撐起來,快速分裂繁殖,就跟老母豬下豬崽子似的,在全國鋪開,咱不能隻局限于東三省……你不能小富即安,要有點野心!”</p>
許知秋還是有些迷惑:“我就是一個木匠,就是過來幫妹妹改造破房子的,怎麽這麽快就火了呢?裝修公司,還能有多大野心?”</p>
“哥,你現在沒感覺,那是因爲房地産公司還沒跟上,以後,你就知道了。”</p>
許知秋雖然沒完全聽懂,但他百分百相信妹妹的安排,看了一眼手中的“采訪日程表”,點點頭,說道:“成,那就拿出野心,下崽!”</p>
就在這時,一個俏麗的身影從書房的方向走了過來。</p>
女人手裏拿着一張圖紙,還端着一杯水,她将水很自然地遞給了許知秋,說道:“知秋,你别光忙着說話了,半天都沒喝水了,我在書房裏頭都聽着你這嗓子快冒煙兒了。”</p>
許知念的目光瞬間被這個女子吸引了,不得不說,她确實很漂亮,而且很有氣質,一雙近視眼鏡并不能影響她的美。</p>
再仔細看看,依稀有些眼熟,她回憶了一下才想起來,這是當初自己面試過的一個室内設計師,是建築大學畢業的高材生,畢業之後因爲表現優秀直接留校任教。</p>
也就是說,她本來已經捧上了大學教師這光鮮亮麗的鐵飯碗,但卻毅然辭職到許知念旗下做了設計師,可謂很有魄力了。</p>
徐志堅還記得,當初她最中意的那款設計圖,就是出自這位設計師之手。</p>
許知念見的人太多,一時間想不起她的名字,女子卻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笑盈盈地自我介紹:“許總,你好,我叫鄭曉雲。”</p>
她伸出手與許知念握了握,然後目光又回到了許知秋的臉上,注視着他喝完了水。</p>
這目光許知念再熟悉不過了——跟馬寶娟看許知齊時候的眼神一模一樣,帶着崇拜、欣賞、喜歡,還有那麽一丢丢的羞澀。</p>
當然,鄭曉雲年紀稍大,已經有二十六七歲了,社會閱曆也更豐富,所以,她的眼神更直接也更有穿透力。</p>
“鄭設計師,你好啊,剛才我聽你管我哥叫知秋,看來你們相處的很融洽呢。”許知念不露聲色地探了一下口風。</p>
“是啊,我覺得都是同齡人,沒必要一口一個許總的,再說,你是許總,我再叫他許總,那不就重複了嗎?大家都在一個工地裏幹活,知秋又從來不擺架子,所以我就跟大家一樣叫他知秋了。”</p>
許知秋也點點頭說道:“是啊,我不願意聽他們叫我總,還是叫名字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