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甩開趙希成,跨上自行車,可是車把卻被趙希成握住。</p>
趙希成好看的眉毛擰在一起,表情看起來很是痛苦。</p>
“我知道我母親的行爲有些過分,但……應該也沒有造成太壞的後果,我爲他們的行爲向你道歉!”</p>
“你該道歉的不是我,是宋楚行,他平時的脾氣你我都清楚,如果不是受了太大的侮辱和委屈,他不可能不辭而别的,現在,我甚至不知道他身在何處。”</p>
“你說什麽?宋楚行……失蹤了?”</p>
“他隻給我留下了一個簡短的電報,我現在要回省城去找他,如果我能挽回還好,如果挽回不了,我不會原諒你父母的!”</p>
“對不起,知念,其實,他們的心情就像是求賢若渴一樣,他們是怕我錯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是他們唯一的兒子,所以他們會關心則亂,會害怕我留有遺憾,因爲,我……我是真心的喜歡你!”</p>
趙希成也沒想到自己會在此情此景之中倉皇告了白。</p>
許知念愣愣地看着他,心裏忍不住歎了一聲氣。</p>
明明可以做朋友的,可他偏偏要把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了。</p>
“趙副鎮長,看在之前的情分上,今天你的這些話我會從腦海裏删除的,從此以後,我們還是事業上的合作夥伴,如果你真的尊重我的話,希望你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我喜歡宋楚行,并不是因爲他的出身和家庭背景,而是因爲我喜歡他這個人,喜歡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p>
許知念堅定的眼神,讓趙希成十分受傷。</p>
他頹然地松開了車把,目送着許知念疾馳而去。</p>
當天晚上,許知念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終于買到了一張回省城的站票。</p>
這個年代,車票是稀缺資源,如果在鐵路上沒有關系的話,很難買到一張卧鋪票。</p>
之前她往返首都的車票都是胡爲民花了高價托了關系買來的,這次,她走的急,也來不及想太多,上了火車才發現真是騎虎難下。</p>
她瘦弱單薄的身體在擁擠的人群中如同一葉飄萍,但她知道,爲了宋楚行,這一切都是值得的。</p>
因爲太累,到了後半夜,她就堅持不住了,蹲坐在過道,靠着牆壁上睡了過去。</p>
她的懷裏一直抱着平時背着的斜挎包,裏面裝着幾百元現金。</p>
這是她的習慣,出門會帶一些足以應付事情的現金。</p>
這個年代銀行取款非常麻煩,還是備着現金方便妥貼。</p>
可沒想到,她手裏的現金早就被一夥賊人給盯上了。</p>
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火車停了下來,吱嘎一聲,綠皮車的門打開了,深夜的涼風灌進來,讓她有了一絲清醒,但困意接踵而至,她挪動了一下身體,又想睡覺。</p>
就在這時,懷中的包忽然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走,許知念瞬間清醒,下意識地抓住了背包帶。</p>
“你幹什麽!搶劫呀,搶錢了!”</p>
許知念大喊,可周圍都是老弱病殘,并沒有人能幫助她,而那人的同夥狠狠推開了許知念,兩人拿着背包跳下了火車。</p>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強壯的身影如閃電般從眼前飛過,一看躍出了車門,緊接着,是一頓拳腳的聲音,伴随着歹徒的哀嚎聲。</p>
許知念走到門口,看到兩個歹徒連滾帶爬地跑了,自己的深綠色背包,被見義勇爲的男子拎在手裏。</p>
男子反身走回車廂,動作不急不緩。</p>
臨危不懼,處變不驚的氣質,讓人莫名的産生一種安全感。</p>
“包是拿回來了,裏頭的錢少不少我就不知道了。”</p>
男子将背包扔給了許知念,便轉身紮進了人群之中。</p>
“謝……謝謝。”許知念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嗓子,那人頭都沒回。</p>
接下來的半宿,許知念毫無困意,瞪着眼睛挨到了天亮。</p>
出了火車站,她四處尋找往市區去的車。</p>
這時,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視線之中——昨天幫她的那個男子,此時正站在路邊抽煙。</p>
不知爲何,背影看上去會有一絲落寞。</p>
“這位大哥,你是在等車嗎?要不,我打輛車送你去目的地吧?昨天晚上真是太感謝你了。”許知念朝着男子鞠了一躬,說道。</p>
男子瞥了她一眼,似乎已經忘了昨晚的事,将煙頭扔在地上踩滅,說道:“會有人來接我的,你先走你的吧。”</p>
話音剛落,便有一輛面包車停在了路邊。</p>
許知念眯着眼睛一看,上面的校徽太眼熟了——這不是松濱外國語的車嗎?</p>
車上下來的人她也認識,是經常跟在齊勁松身邊的副校長,同時也是教務處主任,陳兆豐。</p>
“顧教練!不好意思,來晚了幾分鍾,快請上車。”</p>
看起來,陳兆豐的态度還挺客氣的,許知念不禁有些好奇此人的身份。</p>
下一秒,陳兆豐發現了許知念,目光先是一定,而後,眼珠子瞪得溜圓,還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許知念。</p>
在确定自己沒看錯人之後,他快步走了過來。</p>
如果說,陳兆豐看見顧教練的表情是熱情的話,那見到許知念簡直就是亢奮、激動。</p>
陳兆豐抓住了許知念的手,上下搖動,說道:“哎呀,我們的學神大小姐終于知道回學校了,還有兩天就是期末考試了,你再不回來,校長就要按着我的頭讓我去答卷子了,總之,校長是絕對不允許你的成績挂零的。”</p>
“陳校長,其實,其實……我不是回來考試的。”</p>
許知念蒼白的解釋,可陳兆豐根本不聽,鐵定了心認爲她就是回來考試的,一把就将她拉到了面包車旁。</p>
“走走走,咱們一起回學校,齊校長要是知道你回來了,還不得在教學樓前面放兩串鞭炮啊?”</p>
許知念無語,心中還想着宋楚行在哪裏,可面包車已經發動了。</p>
在路上,經過陳兆豐的介紹,她才知道,昨天幫她的這個男子姓顧,叫做顧一磊。</p>
因爲最近她挺關注體育賽事的,所以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p>
“我記得,你是足球教練吧?就是國家二隊的那個……”</p>
許知念認出了顧一磊的身份,可他的表情看起來卻并不高興,緩緩搖搖頭,說道:“那都是過去了,現在我即将成爲松濱外國語的一名普通的體育老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