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總,這件事我一定會做好的,我本來就一無所有,所以,我不怕得罪人。”
“不,你孤身一人,想要對付付春雷恐怕沒有那麽容易,做事情,還是要講究一點技巧的。”
許知念在超市的前台拿了紙和筆,寫了幾行字,遞給了方晴。
“這是……”
“系列報道的命題,方記者,從現在開始,你可就是一個鬥士了。”
方晴認真地将上面的字讀了一遍:“《春梅盛開的背後》、《老品牌的發展之困》、《新品的誕生之旅》、《美白還是美黑?》……”
“許總,這是啥意思?我怎麽有點看不懂呢。”
許知念笑了笑,從前台拿出了一份報紙,正是方晴工作的《省城晚報》。
“看到了,第六版整版全都是美白膏的廣告,也就是說,付春雷可是你們報社的大客戶。”
“這我知道,我們記者是輪流校對的,當時我還校對過廣告版呢。”
“是啊,所以,你動的不僅僅是付春雷,還是你們報社的錢袋子,你說,你們報社的領導,會允許你這麽做嗎?”
“可是,付春雷做的事情危害了大衆健康啊 ,我們作爲主流媒體,就是該爲百姓發聲。”
許知念喜歡的就是方晴身上的這股子正義的勁兒。
很多記者在這個行業混久了之後,身上的棱角就會被磨平,這也是她當初選擇方晴這個實習記者的原因——她的職業理想還在。
“方記者,我佩服你的勇氣,但是我們要說真話不是張嘴就來,我們要先拿到說真話的機會,用系列報道的形式,可以最大程度的規避風險,先揚後抑,效果更好,而且,你的稿子也不會被領導扼殺在搖籃裏。”
“我……好像懂了。”
方晴的領悟力還不錯,思謀了一下說道:“許總,你看我理解的對不對,你的意思是,一開始先不提曝光他們的黑幕,先配合着領導的心理報道春梅這個知名企業背後的故事,同時,暗中進行美白膏成分的檢測,在拿到權威數據之後,經過社會上輿論的發酵,我們再風頭一轉,變白爲黑,打付春雷一個措手不及。”
許知念滿意地點點頭:“方記者,這可是一場硬仗啊,如果你害怕的話,這個時候撤退還來得及。”
方晴眼神堅毅,斬釘截鐵地說道:“我一點兒都不怕,我一定會堅持到完成任務的那一刻。”
“等這件事塵埃落定之後,我會再給你派發獎勵,也算是一種犒勞吧。”
方晴使勁搖頭:“許總,我并不是爲了什麽利益,你沒有必要爲我準備什麽獎勵,這是我的本職工作,再說,你已經幫過我很多了。”
“方記者,你一口一個許總的叫我,是不打算跟我許知念做朋友嗎?論年紀的話,我可還比你小了三歲呢。”
方晴愣了一下,随即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她之前知道許知念的年齡,可是,在接觸之中,總是會忍不住把許知念當成一個高高在上的權威人物。
這聲“許總”不是客氣,而是由衷地想要這樣尊稱。
“方晴,以後我不叫你方記者,你也不叫我許總,你就叫我知念,好不好?”
“啊……好……”
“我說的獎勵不是金錢上的,我是要帶你去見一個人,再送你兩個專訪的稿子,順便,也幫我們集團宣傳宣傳。”
“見人?見什麽人啊?”
“甯墨。”
聽到甯墨的名字,方晴的臉唰地一下就紅了。
自從她見過甯墨的真人之後,就時常會夢到他,可以說,在她心中,甯墨已經超越了偶像,成爲類似夢中情人一樣的存在。
她一直期盼着能夠再次采甯墨,甚至時常懊喪自己第一次采訪的時候表現的不夠鎮定成熟,讓甯墨對她的印象不夠好。
她相信再給她一次機會,她一定會表現得很出色。
“好好幹吧,希望未來你能成爲這個行業中的精英,記住,隻有你足夠璀璨,才能成爲别人眼中的星星。”
方晴害羞地謝過了許知念,拿着許知念送給她的一大包零食,離開了理想超市。
之後,方晴根據許知念的部署,并沒有将那天拍到的付春雷打人的照片公之于衆。
但是,周芹芹這邊仍然在努力工作,不放棄任何一個抹黑付春雷的機會。
而随着她演技的飙升,輿論也漸漸發酵,人們口口相傳之後,大概都知道美白膏存在一定的安全隐患,雖說不知道真假,但哪個女人敢用自己的臉做實驗?
于是,不到半個月的時間,事态愈演愈烈,全城掀起了一場退貨潮。
而這半個月,付春雷一直待在拘留所裏,被禁止探視,甚至,連一份報紙都看不到。
等他放出來的時候,倉庫裏已經堆滿了被退回來的美白霜。
有的拆封了,有的還沒用,有的已經見了底兒——而賬面上剛剛賺來的那些錢,全都退還給了消費者,一分都沒剩下。
付春雷氣得直跺腳,一回到公司,迅速召開了中高層會議,把各個部門的負責人叫在一起,痛罵了一頓。
可大家紛紛表示,他們根本就沒有決定權,是最大的股東,也就是現在的董事長同意全部退貨的。
“你們tmd一群蠢豬,我付春雷才是董事長,還有什麽人能當這個董事長?”
付春雷在裏面關了半個月,脾氣更加暴躁了,整個人看起來有些精神失常的意思。
其中一個老員工還算是有點同情心,提醒付春雷道:“付總,現在您手裏持有的股權已經不是最多的了,真正的董事長另有其人,正是那位簽署了文件,同意全部無條件、無理由退貨,也就是說,無論用過還是沒用過,都可以全額退款,我們也隻是執行命令而已啊。”
“啥?放狗屁!最大的股東不就是我嗎?第二大的不就是我閨女嗎?難道說……是李萬钊?李萬钊隻持有12%,他能有這個權利?”
付春雷氣得拿着拳頭在會議桌上一頓狂砸,他現在隻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