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上完了最後一節課之後,許知念趕到了春梅化妝品公司。
一走進去,前台就客氣地把她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小型會客室裏。
付春雷早就已經在裏面等着了,桌子上放着一個黑色皮箱,蓋子打開,裏面齊齊整整地碼着一沓一沓嶄新的人民币。
付春雷顯然已經接到了派出所的通知,知道他這邊葫蘆還沒壓下去,那邊付文靜的瓢就已經浮起來了。
他罕見地露出了客氣而謙遜甚至卑微的笑容,搓着手說道:“許董啊,之前叔叔的态度不好,還算計過你,我跟你正式道歉,你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别放在心裏。打今兒起,咱們就化幹戈爲玉帛,怎麽樣?”
許知念若無其事地點點頭沒吱聲。
付春雷像是得到了鼓勵似的,急急說道:“你要是不嫌棄啊,叔叔願意認你做幹女兒,從此以後,我在省城我罩着你……好不好?”
許知念微笑落座,仍然沒吱聲,默默拿起人民币,開始點錢。
付春雷見她沒搭茬,表情有些緊張,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說道:“這些隻是我的那一份,你要是同意的話,我馬上再讓人提出來五萬,一共十萬。”
許知念挑了挑眉頭:“真沒想到,付總的家底兒這麽厚啊,十萬塊錢說拿就能拿得出來,這麽有錢竟然沒被劫匪盯上,這些劫匪也是蠢,怎麽偏偏選我這種小家小戶的……”
許知念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付春雷滿臉堆笑,說道:“哎呀,這不是之前不了解彼此的深淺嗎?現在,我已經徹底服氣了,我知道,我惹不起你,我也佩服你,我的女兒腦子要是能有你的1%的聰明,也不至于做這麽蠢的事情……你看,宋楚行也沒吃什麽虧,我閨女也沒占什麽便宜,也沒對你造成什麽損害,這五萬塊錢,解決芝麻大的小事兒,應該不少了吧?”
付春雷覺得自己很大方了,許知念根本沒有理由拒絕這五萬塊,這可比撿錢來的還輕松。
再說,許知念唯利是圖是出了名的,她要的,不就是錢嗎?隻要有錢,還怕她不松口嗎?
“芝麻大的小事兒?”
許知念把一箱子的錢都點好了,蓋上了蓋子,說道:“不好意思啊,付總,我這個人呢,心眼小,芝麻大的小事兒我還真就過不去。付文靜動了宋楚行,就必須給我坐牢,順便告訴你,因爲之前經常打官司,我認識的律師水平還是不錯的,她犯了這麽條的罪,随便敲定一兩樣還是有把握的,你也不用太上火,都不是什麽天大的罪,蹲個一年兩年也就出來了。”
付春雷的表情像是喝了苦瓜汁,五官全部擠在一起,顯然是怕許知念再說出更狠的話來。
“我知道,你想問我爲啥做得這麽絕,付總,實話告訴你,我就是想讓她有案底,就是要想讓她嘗嘗吃牢飯的滋味,這是我的自由,有錢難買我樂意!”
付春雷沒想到,這難聽的話,許知念還真說出來了,一丁點的情面都沒講。
他的拳頭緊緊攥着,臉色鐵青,卻不敢輕舉妄動。
許知念繼續保持微笑,說道:“不過你放心,付總,我這個人說話算話,拿了你這五萬塊錢,我絕對不會追究你綁票的事情,我那堂哥一個人就全都頂了,謝謝你這麽大方慷慨,咱們回頭再見。”
許知念說完,提起皮箱,轉身就走。
付春雷搶了兩步,攔住了她的去路。
“小許,真沒有商量的餘地了?你要是嫌五萬少的話,咱們可以再商量嘛,文靜她才剛19歲,從小嬌生慣養,從來沒有吃過苦啊,他可是我唯一的女兒啊……”
付春雷雖然做人不怎麽樣,但不得不說,對付文靜來說,是一個不錯的父親,此時的他眼看着就要哭出來了。
許知念淡淡一笑,在付春雷的肩膀上拍了兩下,仿佛是一個領導在教育下屬似的。
“付叔叔,既然你教育不好你的閨女,那就隻能讓監獄和社會來幫你教育了,你得讓她記住,不是全世界都是她爹,都能包容她任性撒潑。”
許知念說完,拉開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背後傳來了付春雷那獅子般的咆哮。
她現在一點都不怕付春雷了,因爲她知道,付春雷雖然沒有被判刑,沒有被起訴,但是在警察那裏他已經有了案底,隻是她不追究罷了。
如果自己的人身安全再受到什麽威脅的話,付春雷絕對難逃幹系,是第一号的嫌疑人。
所以,他無論有多生氣,也不敢再動許知念。
許知念沒有直接離開春梅化妝品公司,而是去人事部要了一份董事局的名單。
因爲她也是大股東,所以人事部沒有理由不給她。
許知念按照上面的聯系方式,一個個地撥了電話,約他們晚上六點在附近的一個茶館相見。
之前在董事會上,董事們都見識了許知念的厲害——她三言兩語,就讓付春雷簽訂了滿是霸王條款的對賭協議。
所以,她在董事們心中的地位相當于偶像。
偶像打電話讓他們去開會,誰會不去呢?
一個個挂了電話就推掉了手邊所有的事情,飯都沒吃,就都奔赴了許知念約定的那個茶館。
許知念完全沒有要開大會的緊迫感,兀自在周圍的商業街上逛了一圈,給自己買了點小玩意兒,然後才不緊不慢地去了茶館。
她到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了,而這些飯點趕過來的董事們,早就饑腸辘辘。
爲首的一個叫做李萬钊,算是董事裏的核心人物,他脾氣比較直,上來就開口說道:“小許啊,你飯點叫我們出來開會也就算了,怎麽還約在茶館呢?咱又不是那差錢的人,你要是不想出吃飯錢,我可以請大夥吃飯啊。”
其他幾個董事也都趕緊跟着附和。
許知念微笑落座,說道:“各位叔叔伯伯,真不好意思,我最近減肥,隻想喝茶,你們一個個肚滿肥圓的,偶爾少吃一頓晚飯,對身體健康有益。”
許知念說完,叫來服務員,點了三壺茶,然後讓服務員給每個人都倒上了茶。
作爲還未滿18歲的晚輩,她本應該給這些叔叔輩的人親自倒茶的,可她偏不,身在商場,決不能無緣無故把姿态放低,因爲事實上,她才是這個局面真正的掌控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