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一直昏睡到日上三竿,才終于清醒過來。
睜開眼,目光所及是慘白的牆壁,濃烈的消毒水氣味鑽入了鼻子。
她晃了晃有些昏沉的頭,自言自語道:“發生了什麽,這是哪兒?”
“醒了?”宋楚行的聲音傳入耳朵,吓了許知念一跳。
她記得昨天是要去人民公園和宋楚行談談的,但因爲提防蘇月使詐,她特意帶了兩個堂哥過去,卻沒想到蘇月這次下了死手,不但用下三濫的手段坑了她,還帶了很多人……
之後的事情,斷斷續續,幾乎沒剩下什麽。
所以,她爲什麽會在醫院,是被宋楚行送來的?
那種藥那麽烈,她和宋楚行之間不會是發生了什麽吧?
她趕緊掀開被子,見自己的衣服褲子都穿得整整齊齊,心下稍安。
“看什麽看,我給你穿的,從最裏面到最外面,都是我穿的,怎麽樣,穿得特别整齊吧?”
宋楚行的臉色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有嘴角的弧度在出賣他。
“你……你給我穿衣服?”許知念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可卻什麽都記不起來了——她竟然斷片了。
“不信?我才知道你大腿根還有個胎記,紅色的,像一朵小花,挺可愛的。”
“宋!楚!行!”
許知念徹底崩潰了,起身抓住宋楚行的衣領,卻猛然看到了他脖子上一排排不規律分布的紅痕。
“瞅瞅你看的好事兒,你讓我怎麽見人啊。”
宋楚行挑眉看着她,眼裏的得意快要溢出來了。
“我和你到底怎麽了?”
“你和林枳年怎麽了,和我就怎麽了。”
宋楚行抓住許知念的兩隻手,将她和自己的身體分開,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醋意翻滾。
“我和林枳年?我們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啊,他說,如果我充分信任他,就都和他睡床上,沒必要一個睡床一個睡地上,至于你看到的……我哪知道他睡覺這麽不老實……”
許知念從來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這麽狼狽解釋的時刻,真是活久了什麽事情都有可能遇到。
她爲什麽要解釋?憑什麽要解釋?
宋楚行是腦子有包吧,竟然真的以爲她和林枳年滾床單了。
“你們……什麽都沒發生?”宋楚行壓抑着想要大喊出聲的沖動,表情管理即将失敗。
“對啊,所以我和你,也沒發生,對吧?”許知念眨巴眨巴眼,無辜地看着宋楚行,期待他說出一個自己能接受的答案。
“你覺得呢?”宋楚行竟然賣起了關子,忽然起身,将許知念按在了床上,欺身上前,将她籠罩在自己高大的身影裏。
許知念看着他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心底怒吼:“算了算了,就當老娘嫖了小白臉!”
“我要是想發生什麽的話,你今天怎麽可能起得來床?你欠我的,以後我加倍要回來,一晚上還不完,你可以還一輩子。”
“你……”
許知念的唇被吻住,這種親密的接觸像是打開了記憶的開關,她忽然就想起了昨晚晚上在草地上發生的一切。
她勾引宋楚行了?她扒他褲子了?她主動獻吻了?她還喊出來了一大堆虎狼之詞?
蘇月,我謝謝你八輩祖宗!
宋楚行放開許知念,發現她的臉紅得發紫,眼底甚至還有淚光。
“怎麽了,想哭?”宋楚行溫柔地刮了刮她的鼻尖,嘴角有着藏不住的笑容——這,或許就是失而複得?
許知念吸了吸鼻子,支支吾吾地說道:“昨晚的事兒,你,你就當沒發生,我,我那是着了道了,我可不是那種人啊……”
宋楚行沒忍住,笑了出來,俯身貼在她的耳邊,說道:“其實,你是那種人,我也挺喜歡的。”
“滾!”
許知念擡腿踢了他一腳,他像一隻靈活的猴子,躲過了下一次進攻。
“你好好休息,我去一趟派出所,這次,我不會輕饒了她。”
宋楚行轉身要走,卻被許知念拉住了。
“隻憑你一雙拳頭可不管用,我去打一個電話,搬個救兵,然後和你一起去,收拾蘇月,我比較在行。”
……
華陽派出所。
蘇月因爲哭了一夜,眼睛腫得像兩顆壽桃,而因爲她還差三天才滿十八周歲,算是未成年人,她的父母和哥哥也被請到了派出所配合調查。
“警察同志,她還小呢,她肯定是被人指使的,要不,就是一時沖動,我家女兒從小到大都很乖的!我們冤枉啊!”蘇月的母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
“年齡是不大,可要說是冤枉,那肯定不是,我們幾個可都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她就是那個主使!你們也别哭也别鬧,趕緊勸勸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昨晚我們加班加點審訊了一夜,她就哭了一夜,半個字的口供也沒交代!到底還想不想寬大處理了?”
蘇月的哭功顯然是從她母親那裏一脈相承的,蘇母聞言,也坐在地上大哭起來,絲毫不顧及自己大學教師的身份。
“别哭了,丢死人了!都是你教出來的好女兒,要不是你老爹讓她認識了莫森,她能學壞麽!”蘇父氣急敗壞,頭都不敢擡起來,生怕遇到個熟人,把他臉面丢盡了。
“你竟然怪我?還怪我爸?你占便宜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我娘家不好?不要臉的東西,我看就是從你身上遺傳了劣根性!”
夫妻倆越說越氣,幹脆動手厮打起來。
一家人中唯一理智的就是蘇陽了,他和警察表明了身份,說自己想去勸勸妹妹,經過允許,來到了臨時關押室。
看着如同籠中鳥的妹妹,他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小月,哥和你說幾句話。”蘇陽一走進去,蘇月就撲到了他身上,幹嚎道:“哥,救救我,你最疼小月了,救救小月啊。”
“哥就是過來勸你的,既然禍已經闖了,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實話實說,都交待出來,好争取一個寬大處理啊,你現在還沒滿十八周歲,又是初犯,又配合調查,造成的後果也不算很嚴重……我覺得,最多兩三年,也就放出來了,判緩刑的概率也很大的!”
蘇月擡起臉,眼睛已經腫得睜不開了。
“哥,你,你說什麽,你要讓我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