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跟着大哥回到了他們的婚房。
嫂子李青蘭一聽到三輪車的聲音,就忙不疊地迎了出來。
“寶丫,你早就該回家了,一直盼着你來呢,房間我都給你收拾好了!”
許知念看到李青蘭那熱情的臉,心裏暖暖的,可看到她的長發變成了短發,又不免有些心疼。
“嫂子,你之前的長辮子多好看啊,說剪了就剪了,你也舍得!難道結了婚就不好好打扮自己了?”
“反正我已經認定了你哥這個人,長發短發,有啥區别,剪短了之後幹活更方便!”
許知念在心中暗暗感歎,這個嫂子可真是傳統意義上的好媳婦,勤勞又樸實。
更難得的是,她在傳統之上又多了活泛心眼兒,跟她說話總能說到一塊兒去。
兩人手拉着手來到了二樓。
這房子雖說是個二層聯排,可是房屋發格局卻很古闆,不像現在的房子設計得那麽考究。
一樓三個房間,二樓三個房間,都是規規矩矩的,一點設計感都沒有,更談不上什麽戶型。
一樓住着爺爺奶奶和父母,還有一個房間留給了二哥。
而二樓最東邊的房間就是許知秋和李青蘭的主卧,許知念的房間在走廊的另一頭,兩個房間中間還有一個上鎖的小屋,一猜就知道,肯定是兒童房了。
許知念加快了腳步,走進自己房間,馬上就被裏面的布置驚呆了。
李青蘭這是把她當成了小公主在養啊,不但給她用了粉色的床單,粉色的窗簾,床上還擺了四個洋娃娃。
“怎麽樣?喜歡不?”李青蘭摟過了許知念的肩膀,親昵地說道:“你要是喜歡,我就沒白忙活。”
“嫂子,我覺得你身上還有很多的才能有待挖掘,讓你開超市也屈才了,以後你應該當一個家裝設計師。”
許知念這話當然有誇張的成分,但她對李青蘭的審美确實很肯定。
“你就别忽悠我了,你喜歡就好!”
“我當然喜歡啦,這回我也有了自己的房間,再也不用一家人擠在一個大通炕上,還要分誰睡炕頭,誰睡炕梢了!”
許知念說完,竟然有點鼻酸想哭——雖說那樣的日子很貧寒,可其實她一點都不嫌棄,甚至懷念土炕特有的溫度和味道。
可她知道,人得往高處走,他們一家現在算是走出了農村,以後,一定會有更好的日子等待他們。
這時,父母和爺爺奶奶都聽到了動靜,順着聲音找了過來。
“你這丫頭,回家了怎麽就先鑽屋裏,一點規矩都沒有,不得先給爺爺奶奶問個好?”許林氏嘴上責備,可眼裏全是喜悅,拉住了許知念上上下下地看。
“早都讓你回來,住在人家林教授家多不好啊?我給林教授準備的東西,他收下沒有?”宋淑芝也拉着許知念,溫柔地摸着她的手,就像是對待一樣稀世珍寶。
“收下了,都收下了。”許知念點到林枳年這次春遊的所作所爲,心裏有種淡淡的不适,又不想讓父母看出什麽不對勁兒來,話題一轉,說道:“娘,我不回來住,那不是怕打擾我哥和我嫂子新婚燕爾嗎?你們住在一樓當然不打緊,我要是來了,就得住在二樓,我哥我嫂子到了晚上……嘿嘿……這不是受拘束嗎?”
許知念坦坦蕩蕩地說出虎狼之詞,把全家人都臊一個大紅臉。
宋淑芝輕輕捶了她一下:“你這丫頭,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這些!在家裏嘴沒有個把門的就算了,出去可别這麽說話,大大咧咧的,讓你覺得你不是好人家的姑娘。”
許知念聳了聳肩膀,撒嬌道:“知道了娘。”
她指了指中間對着樓梯口的那個房間,說道:“要是我沒猜錯的話,這屋肯定是未來的兒童房吧!”
她挎住了李青蘭的胳膊:“嫂子,你還不趕緊帶我去參觀參觀,給我的房間都這麽漂亮,給我小侄子小侄女準備的房子,肯定是豪華标準。”
“寶丫,你又瞎說,我們才結婚一個多月……有什麽好準備的。”李青蘭的臉更紅了,在許知念的再三催促下,終于去把中間的門打開了。
“哎呀呀,還是我們寶丫面子大,之前我們說了好幾次要進去看看,這小兩口橫扒拉豎擋,就是不讓,原來你們早就在這裏建皇宮了。”
許林氏一邊說着一邊帶頭走了進去。
大夥一跟進去,都是一陣感歎——這房間不知道何時,已經被這兩口子給裝了個滿滿當當。
除了衣櫃和桌子椅子這種廠規家具外,還有一個小嬰兒床,一個吊籃,地上還放着一個木頭搖搖馬。
“哥,這波浪鼓也是你做的?”
許知秋害羞地撓了撓頭:“都是些邊角料做的,有時候做工怕浪費,就……順手……”
“順手?誰能順手做出這麽多東西來,還樣樣都打磨光滑,一個毛刺都沒有。”
許知念環視了一圈,心裏生出一股期待,或許用不了多久,他們這個沉寂已久的家庭就要迎來新的生命了。
“嫂子,你和我哥可一定要努力,我想早點當上姑姑,你放心,我當姑姑絕對靠譜,以後小侄子或者是小侄女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千萬不要給我省錢,最好一次就生一對雙胞胎!”
全家人都跟着笑了起來,家裏的氣氛和和美美的,讓許知念感覺渾身都被溫暖包圍了。
她喜歡這種妥貼溫暖的感覺,就像是在媽媽的肚子裏一樣安全舒适。
當天晚上,她入睡得很快,嫂子給她準備的床鋪褥子又軟又暖,被子也是她娘家陪送的新被子,棉花都透着香氣。
可是睡得快不代表睡得好,半夜的時候,她突然被一個夢給驚醒了。
她夢見宋楚行又打了林枳年一頓,還紅着眼睛跟她說老死不相往來。
許知念一想到宋楚雄,哪怕隻是他的一個名字,心裏都會有種悶悶的感覺。
到現在宋楚行還在誤會她,可她和林枳年之間明明就是清白的。
許知念聽着窗外呼呼吹過的春風聲,心底一片冰涼。
她猶豫着要不要去找宋楚行,如果她解釋了,宋楚性能大概率是會相信她的,可然後呢,她能給宋楚行什麽承諾?
她要的不過是發家緻富,走上人生巅峰而已,而宋楚行的這份純粹的愛并不在她的計劃之内。
好不容易解除的婚約,她應該覺得高興輕松才對……
“算了!”許知念心一硬,重新回到被窩裏,蒙上被子,摒棄雜念,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