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徐叔叔想把這件事鬧大,要去找報紙和電視台,其實,何必這樣呢,我願意補償你,隻要你開一個數字。”
話題終于扯到了正事上,可關鍵是,徐家也不缺錢,許知念覺得,這種談判沒什麽意義。
“你,你,你給我出去!”徐珊性格包子,嘴也笨,硬生生地聽完了蘇月的這番話,最後卻隻能說出這麽一句來。
“我出去?那你是要放棄我的賠償咯?”蘇月繼續柔弱地說道:“那請你在民事諒解書上簽個字,咱們這事兒,就算完了。”
真不要臉!許知念幾乎要喊出聲來了,蘇月是她見過的臉皮最厚的人,沒有之一。
“諒解?你勾引我未婚夫在先,腳踢我肚子在後,你竟然讓我諒解你,我憑什麽要諒解你,你,你滾出去!許知武!”徐珊氣得夠嗆,捂着肚子,滿臉焦急地催促許知武。
可許知武此時卻裝傻充愣,一句話都不說。
“算了,我出于人道主義,還是對你進行一些賠償,喏,這是三千塊錢,就算是你的醫藥費吧。”蘇月将一個紙袋子放在了床上,轉身往外走,徐珊的叫罵聲從身後傳來,她卻仿佛沒聽到似的。
許知念在門口,堵住了蘇月的去路,卻沒想到蘇月比她先開口。
“許知念,我知道你盼着我退學,如你所願,我已經申請了退學,不過,我還是走了保送,不用參加高考,直接保送到首都電影學院,從此以後,我和你們這些下等人就有了天壤之别,我不屑于和你計較,我也看不上這樣的土小子。”
蘇月擡眼看了看宋楚行,對于他還是有着某種情愫——可她很快就把這種情愫掩飾了起來。
“忘了和你介紹,這位,是電影學院的教授,也是着名導演莫森先生,他是我幹爹……”
蘇月自然地挎住了莫森的胳膊,臉貼在他的上臂,十分親昵。
别說是幹爹,就算是親爹,在這個年代,也沒人好意思當衆這麽撒嬌——答案隻有一個,這不是幹爹,這是金主。
莫森的态度眼高于頂,不屑地瞥了許知念一眼,用濃厚的京腔說道:“蘇月十六歲就認我做了幹爹,我答應過她,一定會護她周全,小孩子惹惹麻煩在所難免,不就是錢嗎,我莫森别的沒有,錢還是是足夠的,三千不夠,就三萬,三萬不夠,就十萬,你們這些小市民想不到的價格,對我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所以,小丫頭,你最好想清楚,你的對手是誰。”
莫森這一番話,說得蘇月熱血沸騰,臉上全是得意——終于有人能壓制住許知念這個妖人了!
“沒想到莫導這麽有錢啊,失敬失敬。”許知念轉而朝着病房裏的許知武喊道:“知武哥,人家莫先生說了,最多可以賠償十萬,你一下子就能成全省首富,快過來領錢啊。”
許知武一臉蒙圈,莫森尴尬地咳嗽了一下——牛逼吹得有點大,這要是真管他要十萬,他上哪兒變去?就算他有,也沒必要爲了一個蘇月傾家蕩産吧。
“難道,莫導隻是開玩笑?也不是什麽樣的爛攤子都兜得了底吧?”許知念瞥了一眼蘇月,莞爾一笑:“真般配,再過幾年,就可以幫你幹爹過六十大壽了。”
“許知念,誰給你的底氣讓你這麽猖狂!”蘇月已經隐忍了很久了,現在有了幹爹撐腰,她不想再忍了,伸手就要打許知念。
下一秒,蘇月發出了痛苦的尖叫——她的手腕幾乎要被宋楚行擰折了。
“你放開!”蘇月和莫森一起大喊。
宋楚行不但沒有松開蘇月,另一隻手還直接卡住了莫森的脖子。
“誰給她的底氣?我給的,怎麽着,不認識你爺爺?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你爺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宋楚行,想收拾她,先把我踏平了再說。”
宋楚行的眼神不是一般的狠,他的狠,是不計後果的,就算明知道莫森背景深厚,可能明天就會找一幫人報複他,可此刻,莫森的脖子在他的手掌裏,那他就是王者。
“宋楚行!”許知念不想讓宋楚行惹一身麻煩,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衣服,可宋楚行完全不爲所動。
“你……你放開我……我……我喘不過氣了……”莫森的臉變得又紅又紫,眼珠子都凸了出來,而手腕快要折斷的蘇月已經開始哭了。
周圍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可沒人敢出一點聲音——他們都看出來了,宋楚行不是個善茬。
就在這時,圍觀的人們忽然自動讓到兩邊,留出了一條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人徐徐走了過來。
“叔叔?”
許知念看到林枳年,竟然有點心虛——要是叔叔知道她仗勢欺人,用暴力解決問題,肯定要教育她。
見來人穿着白大褂,面色嚴肅,莫森和蘇月都看到了一絲希望,發出了痛苦的求助。
“醫生,快叫保衛員!“
“快把這瘋子……拉開……我,我要死了……”
莫森不敢掙紮,因爲他發現了,他越掙紮,宋楚行的手就會越用力。
林枳年沒吱聲,緩緩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才過去兩分鍾而已,人體肺部最多可以缺氧五分鍾,五分鍾後,才會造成不可逆的腦部缺氧,腦缺氧後,才會出現腦萎縮的形态改變,造成記憶力減退、肢體活動不靈等各種神經功能損傷……目前,沒有治療的特效藥物。”
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在這個關鍵時刻,林枳年竟然不是來救人的,而是做了一波醫學科普。
“大夫,你,你……”莫森感覺掐着他的不是宋楚行,而是死神,而林枳年就是死神的幫兇。
“宋楚行,時間充裕,盡管收拾,出了事,我來搶救。”
林枳年素來平靜如水的眼神溢出絲絲冷厲,這眼神,許知念從未見過——叔叔這樣溫潤如玉的人,也有這麽狠的一面?
“我錯了……饒命……饒……饒命……”
發型一絲不苟,穿着講究,高高在上的莫森此時像是喪家之犬,苦苦哀求起來,而蘇月哭得更大聲了,眼淚和鼻涕混合在一起,打濕了她一直引以爲傲的面龐。
“叔叔,醫院有沒有相機?”許知念忽然提出了這個問題。
林枳年像是和她心意相通似的,一句多餘的都沒問,轉身走進了醫院後勤辦公室,不一會兒,拿出了一個海鷗相機,對着蘇月和莫森拍了兩張照片。
“如果以後敢找我麻煩,你們今天什麽樣子,全國人民都會知道。”
許知念深谙輿論的力量,蘇月和莫森都是要臉面的人,有這兩張照片在手裏,他們絕對不敢報複。
宋楚行見許知念已經拿到了自保的武器,勾了勾嘴唇,終于放開了兩個人,蘇月拼命地揉着手腕,抽噎着:“我的手還要彈鋼琴呢,嗚嗚……”
莫森則是拼命咳嗽,大口大口地呼吸,平靜下來之後,二話不說就往外走,蘇月顧不上抱怨,趕緊跟了上去。
“幹爹……”這聲音打着顫音,含糖量至少八個加号。
“爲了你,老子的命差點丢在這兒,媽的,晦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