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棟都是上下兩層,帶一個超級大的院子,建築樣式傳統古樸而别緻,頗有點兒民國時大戶人家的味道。
“叔叔,你要來的房子是一棟别墅啊?”
“這,應該就是普通的二層住宅吧?這裏一共有六棟,除了校長和副校長外,還住着兩位離休療養的老專家,剩下的兩棟,原本前年就要給我一套的,但我覺得我一個人也沒必要住這麽大的房子,所以就沒搬過來。”
許知念在心裏小聲嘟囔:兩個人也沒必要住這麽大的房子吧。
一進别墅,她就感受到了濃濃的學術氛圍。
一樓是一個超大的會客廳,沙發後面有一個專門的閱讀區,兩排通天書櫃,竟然被林枳年給填滿了。
“你喜歡哪個房間就選哪個吧。”
許知念一間一間的看過去,最後選了距離林枳年主卧最遠的一個客房。
這客房雖然很小,但是陽光不錯,而且還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在農村,她可是享受過大旱廁的人,現在對這條件簡直太滿意了。
“叔叔,謝謝你,那我先在這裏暫住,等學校有了宿舍我馬上就搬走。”
許知念一點兒都沒懷疑林枳年說謊,把東西放下就開始收拾床鋪了。
等她收拾完房間的時候,已經到了晚飯時間,一推門,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她來到客廳,遠遠看到了林枳年正在做飯的背影了。
那是一個給人無限安全感的背影。
他穿着一件雪白的襯衣,外面套着手工針織的褐色毛線坎肩,腰上紮着床單改造的圍裙,質樸之中還帶着幾分滑稽的違和。
在許知念眼裏,林枳年是有光環的人——年紀輕輕就享受特殊津貼,更是國内神經内科領域的神人之一。
能看到林枳年居家的一面,也算是一種榮幸。
“叔叔,我也不能吃白飯啊,有什麽活你就告訴我,我幫忙。”
“你會做飯?”林枳年瞥了他一眼,眉梢帶着笑意。
通過跟許林氏的交談,他大概了解了許知念的情況,雖然家裏一貧如洗,物資十分匮乏,可全家都把她當成心頭寶,長這麽大是十指不沾陽春水,幾乎沒有做過飯,更别提其他的髒活累活。
“我不會,所以才要學習呢。”許知念拿過一個削好皮的土豆,說道:“切絲?”
林枳年見她躍躍欲試,也就沒反對,點了點頭,許知念拿起仿佛千斤重的菜刀,想要将土豆切成片。
一開始切,她就後悔了——早知道就不獻這個殷勤了。
無論她多麽努力想切得薄一點,可土豆它總有自己的想法,
“我來教你。”林枳年很自然地握住了許知念的手,從背後環住她,控制着她的手,一點一點地将一個土豆切完,然後又将土豆片放倒,開始切絲。
林枳年太過光明磊落,以至于許知念都沒覺得這樣的親密有什麽不妥,見他将土豆絲切得又細又整齊,高興地喊道:“叔叔,你可真厲害啊,這雙手不但能切人的腦子,切起土豆來也駕輕就熟呢。”
許知念興奮地轉過身,差點碰上了林枳年的下巴,兩人都是一愣——他們的距離一下子縮到了一厘米。
林枳年的眼中明顯有慌亂的神色,但他馬上掩飾了過去:“你可别胡說,什麽叫切人的腦子,我切的那是腫瘤,都是壞東西。”
林枳年後退一步,擡手揉了揉許知念的頭發,繼續去做菜,許知念見他神色如常,也放下了戒備,屁颠兒屁颠兒地去盛飯,布置好碗筷又來端菜。
兩人面對面坐下,許知念一邊吃一邊誇贊他的廚藝,看着許知念被柔和燈光籠罩的模樣,林枳年有些發怔。
他已經孤獨了太久,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恍惚而不真實。
他不是沒有機會成家,恰恰相反,幾乎每天都有人在打他的主意,隻是,他從不将就,從不妥協。
“叔叔,你看我幹啥?”許知念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哦,我隻是在考慮你學習的事兒,附屬中學的學習壓力會更大,雖然高考題目一樣,但練習的強度卻完全不同,這裏有很多學生的父母都是我們醫院的醫生,這也就意味着……”
“意味着他們的父母都是學霸,意味着我在這裏的成績會很差,意味着可能壓力一大,我就破罐子破摔了。”
林枳年點了點頭:“所以我已經找熟識的同事要了一份模拟題,一會兒你做一遍,如果有不會的地方我幫你看看。”
許知念一想到要被林枳年押着做題就頭大,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辜負,吃完飯之後就去茶幾上乖乖做題。
正如林枳年所說,附屬中學的題确實難度高,但對她來說,難度隻不過是從燒開水升級成了煮方便面。
林枳年收拾完廚房就去書架上随便找了一本書,坐在許知念的對面,等待她将習題做完。
他不知道,許知念的題在他刷碗的時候就已經做完了。
隻是爲了不讓他太過驚訝,才故意磨磨蹭蹭的。
等林枳年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擡頭去看許知念的時候,她已經趴在茶幾上睡着了。
林枳年不忍心打擾她,隻從她胳膊下面将試卷抽了出來,一頁一頁翻過去,心底的驚訝不斷冒出來。
這麽短的時間,她不但做完了所有的卷子,并且答案全部正确。
這其中有不少題目,他都要仔細演算,無法馬上得出結果,可許知念的字迹卻十分肆意潇灑,好像這些題目她早就做過,并且爛熟于心似的。
許知念睡得又香又甜,林枳年叫了她兩聲都沒反應。
卷子這東西能不能提高成績不知道,但催眠絕對是一流的。
林枳年無奈笑笑,一彎腰将她橫抱了起來,許知念身材嬌小,抱起來很輕松,美人入懷的觸感,讓林枳年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深吸了一口氣,克制住心底各種不該出現的念頭,緩步上樓,朝着許知念房間走去。
可當他想要踢開房門的時候,卻發現房門鎖上了,林枳年的嘴角上翹,陡然轉身,抱着她朝自己的房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