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建設怒了。
他一忍再忍,現在已經是忍無可忍。
“許知念,你别蹬鼻子上臉,我周建設三十多年的飯也不是白吃的,我告訴你……”
周建設挺直了腰杆,正準備跟許知念掰扯掰扯,忽然聽到了一陣鼓點般的腳步聲。
一群黑衣人從走廊盡頭魚貫而入,放眼過去,基本都是外籍的,大高個,每個人臉上都兇神惡煞的。
他們沖入走廊之後,左右分成了兩排,一邊四個,整整齊齊地站好,立正之後,齊聲喊道:“許小姐晚上好!”
許知念正不明所以,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一路小跑地沖到了她面前。
許知念看着有些眼熟,歪頭思考了一下——是甯墨的那個女助理一号。
“許知念小姐,甯墨先生讓我通知你,錢海發已經抓住了,并且被我們的人扭送到了派出所,甯先生的律師已經到位,他會接手此事,請你放心,法律一定會還我們一個公道!”
“這麽快就把錢海發抓住了?”許知念看了看左右兩排的黑衣人,似乎明白了其中的原因——看來甯墨這次确實挺生氣的,以至于動用了這麽大的陣仗。
“甯墨先生現在正在首都錄制元旦晚會,他特别想趕到您身邊,但實在是走不開,所以就先派了八個人過來……”
“這八個人是什麽意思?”
“這八個人是貼身保護您的,哦,還有我,從今天開始到甯墨先生錄制完節目結束之前,我就是您的貼身秘書和助理,無論是什麽方面的事情,您都可以吩咐我,我叫米亞,這是甯墨先生給我取的名字……”
“保護我?我就是一個平頭小老百姓,用不着這麽多的人保護我,再說,我也沒打算在省城多停留,我還得上學呢,這就準備回老家了,米亞小姐,請你轉告甯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真的不需要……”
“那可不行啊!”米亞着急的喊道:“許小姐,甯先生親自交代了,讓我們一定要把您留住,他要回來找您的…他還說了,錢海發現在還沒有被判刑,他哥錢海潮還沒有落網,在這之前,要對您進行嚴密的保護,有任何人想要欺負您,都一定會讓他見識見識到外籍保镖的厲害。”
米亞朝着幾個保镖使個了眼色,保镖們便開始了賣力的表演,一個個呼呼喝喝地炫耀着肌肉和塊頭,威懾力極強。
“任何人欺負我,都會有人給我撐腰?”許知念微微一笑,緩緩轉過身,看着已經面如土色的周建設。
“周經理,剛才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啊?我剛才看你的表情好像挺生氣的,你說我蹬鼻子上臉?”
“沒,沒有,我哪能那麽沒禮貌呢,呵呵……”
“周建設!”未等許知念開口,米亞已經來到了周建設的面前,和剛才的溫柔體貼不同,對周建設的态度比西北風還凜冽。
“甯墨先生可說了,你也脫不了幹系,隻要他想,你就會在出現在被告席上,我們的律師可是超一流的,從來沒有過敗績,而在此之前,你一定會見識到保镖們的十八般武藝。”
周建設看了看左邊的這四個,又看了看右邊的這四個,嘴角抽了抽。
随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把他錘成肉餅。
他怎麽都想不通,甯墨怎麽就成了許知念的靠山了呢?
難道說他們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關系?
說到底,還是自己那個敗家妹妹惹的事!如果當初她不把許知念送到了甯墨床上,他們能認識?
他倒了八輩子血黴,攤上這麽個妹妹。
“誤會,誤會啊,我就是想說,這總經理非許總莫屬啊,正的副的這些虛名都不重要,賺錢才是最重要的,以後,這建設大飯店總經理就是您了!”
周建設變臉比翻書都快,許知念滿意地點了點頭,算他識相。
在助理和保镖的護送下,她一路霹靂帶閃電地來到了餐廳。
不緊不慢地吃完了飯,周建設又給她端來了飯後水果,在她吃飽喝足之後,終于簽署了那份股權轉讓協議。
把周建設打發走了之後,許知念繼續吃水果。
看着那些站得溜直的保镖和随時待命的助理,隐隐找到了一點上輩子的感覺。
上輩子作爲滿級大佬的她,無論出現在任何場合,都是前呼後擁的,助理更是有十個之多,詳細劃分爲生活助理,化妝助理,服裝助理,法律助理以及日常工作助理等等……
不得不承認,這種被人崇拜和服從的感覺很好,隻不過,她很清醒——眼前這些人都是甯墨借給她的,而她在甯墨眼裏,或許隻是一個感興趣的小女孩。
如此想來,便覺得沒什麽意思了。
她許知念從來不是金絲雀體質,無論對方是誰,都不可能将她豢養起來。
她是許知念,永遠不可能作爲其他人的附庸。
許知念吃完了水果之後,默默回了房間,打包了行李,換好了衣服。
她叫了米亞過來,吩咐她去給她買點助眠的藥,米亞見許知念終于肯使喚她,十分開心,麻溜地就去了。
支走了米亞之後,她又和保镖說自己要去前台辦個業務,讓保镖們不要跟着她。
在确保無人盯梢之後,她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建設飯店,前往火車站 ,買了一張回克江縣的卧鋪票。
……
許知念回到克江縣,沒有直接轉車去景星鎮,而是去了一趟萌芽醫專附屬醫院。
今天正好是林枳年坐診,因爲他一周隻有一天坐診,病人又都想找他看,因此整條走廊都擠滿了人。
即便是忙得不可開交,林枳年還是一眼就注意到了在門口抻頭抻腦的許知念,馬上扔下手裏的筆,兩步到了門口。
“知念,有事找我?”
林枳年的眸子裏,閃爍着期待——他在等,雖然許知念明确地回絕了他關于轉學到縣裏的提議,但他私心裏還是在等。
“叔叔,我覺得來縣裏也行,我聽說萌芽醫專附屬中學就挺好,我能轉學到那裏讀書嗎?”
“能!”林枳年笑得陽光燦爛——雖然那所中學很難進,并且高三根本不接收轉學生,可隻要許知念同意,那他就豁出着專家的臉去托人,總能讓她插班進去的。
“好,那我等叔叔的消息,這是我從省城給你帶的特産。”
許知念把一個布兜子塞到了林枳年的手裏,轉身走了。
林枳年被周圍的目光注視,沒有立刻打開布兜子,而是小心地放在了自己的辦公桌下面,一直等到中午吃飯的時候,才拿了出來。
本以爲真的是什麽特産,卻是一盒俄羅斯咖啡,此外還有一本便攜式的牛津字典。
打開字典,他看到扉頁上許知念那張揚不羁的、一點都不像女孩的字體:叔叔,英語翻譯的事兒交給我,你學好日常用語就行。
林枳年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揚——這是許知念送給他的禮物,好像因爲是她送的,連墨香都格外的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