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不着急,你先給我一百塊錢吧,我怎麽也得請林教授吃頓飯吧。”
李向陽愣了一下,沒想到許知念隻要一百塊錢,還以爲金錢在眼前,她這窮家出身的人會迫不及待地攥在手裏。
可她一點兒都不着急要,這種無條件的信任讓他内心感動。
“這是三百,你帶着林教授好好吃一頓!都算在我身上,這錢,我來出!”李向陽說着就打開錢匣子,從裏面摸出了一沓錢,也沒數,就往許知念的手裏塞。
“大叔,吃金山還是吃銀山能吃上三百啊?”許知念随便拿了幾張十元,便告辭離開了。
到了周日這一天,她又乘車去了縣城。
這一次來,門口的保衛大叔對她更熟悉了,直接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俨然她就是這學校裏的教職工。
許知念昂首闊步地來到了林枳年的辦公室,在門上敲了三下,就聽到了他溫潤如玉的聲音。
“請進。”
許知念推門進去,林枳年像是預想到是她,側目望過來,嘴角上彎,露出了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你來得正好,又要麻煩你幫我翻譯晦澀難懂的原版文獻。”
“沒問題,樂意效勞。”許知念接過他手裏的一份醫學類報紙,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翻譯工作。
林枳年看着她寫在紙上的英文,恣意潇灑,大氣磅礴,令人不得不多生出幾分喜愛。
“叔叔,我這次可不是來幹活的,我主要是來請你吃飯的,你是不知道,你可幫了我一個大忙!我都聽說了,你原先要播的内容都準備好了,愣是換成了花生油的内容,給你添麻煩了,我這心裏很過意不去。”
林枳年不想讓許知念有心理負擔,淡淡微笑:“怎麽,掙到錢了?你倒是說說,請我吃什麽?”
林枳年看着許知念那飛揚的神采,心裏也跟着高興,似乎能幫上她的忙這件事本身就值得高興。
“嗯,掙到錢了,見者有份,我聽說學校旁邊開了一家回民飯店,帶你去撸羊肉串去吧!”
“吃燒烤是很不健康的行爲習慣…”林枳年的第一反應是想要做科學普及,可剛說了這一句,就啞然失笑——去一邊的健康不健康,跟許之念在一起吃飯,那就是最健康的事。
“走吧。”他溫和地笑笑,将許知念翻譯的那張紙小心地疊整齊,夾在了自己的工作日志裏,然後換了身衣服就跟着許知念下樓了。
兩人走遠,林枳年的助教看着他們的背影,小聲嘟囔道:“原來這就是那位能下聖旨的侄女,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林教授有生之年竟然會去吃最不待見的燒烤……”
……
兩人來到回民飯店,許知念因爲許久沒開葷,決定好好吃一頓。
她大刀闊斧地點了一堆羊肉串,在店家的推薦下又點了十串羊腰子。
林枳年看着那滋滋冒油的羊腰子,眼眸低垂,若有所思。
“叔叔,這個男人吃比較好,你多吃點,大補。”許知念遞給他一串大腰子,林枳年不知道該不該接。
最後,他還是接了,卻放在了盤子裏沒吃。
“叔叔,你是不愛吃羊腰子嗎?嫌惡心?可是你這個年紀是該補補了。”許知念随口說道。
“我這個年紀?”林枳年坐直了身體,下意識地摸了摸胡茬,難道他看起來很老?不就是差着十二歲嗎?他才二十八!自己一向注重身體健康,年輕力壯的,也不至于吧……
許知念吃得很香,林枳年在他的帶動下也對羊肉串産生了興趣,竟然破天荒地吃了五六串。
兩人有一搭無一搭地聊着天,聊天的内容大概就是林枳年的成長之路。
通過聊天,許知念得知,這是個從小到大的學霸,一路跳級,十六歲考上首醫大,二十歲就拿到了留校任教的資格,但他爲了方便照顧父母,直接拒絕了學校的挽留,回到了家鄉克江縣。
“叔叔如此青年才俊,那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嬸子啊?”許知念吃得差不多了,支着下巴,若無其事地發問。
她是真的很好奇,徐林枳年這麽優秀,應該有不少追求者吧?就算沒有追求者,那來介紹對象的媒人也得如過江之鲫。
可林枳年卻一直單身,莫非是那方面有什麽毛病?
那就更應該吃點腰子了。
“沒有遇到合适的。”林枳年隻用這幾個字就結束了許知念的提問,同時,目光落在她的嘴角。
這丫頭挺聰明的,辦事也麻利,可吃飯的時候卻馬馬虎虎,蹭了一嘴的油。
他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拿出手帕就去幫她擦嘴,這個動作進行了一半,兩人都覺得有點不對勁。
林枳年的手僵住了,許知念的表情也僵住了。
“你這小孩,吃相……也、也有點太難看了。”
聽到林枳年叫她小孩,許知念心頭一松,嗯——果然還是把她當成晚輩,那就太好了,這樣她就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
“誰能像林教授似的,一點缺點都沒有。”許知念順便就拍了一串彩虹屁。
兩人正愉快地聊着天,忽然聽到走廊裏傳來了一陣吵嚷。
“我特麽讓你多放辣椒多放辣椒,你他媽這叫多放辣椒嗎?一點辣味都嘗不出來!誰教你燒烤的?”這聲音窮橫窮橫的,還帶着幾分醉意。
“對不起,對不起,大哥,我這就去重新烤,再給你多放點辣椒……”
“我特麽有那閑工夫等你重新烤?我告訴你,這頓飯你給我把錢出了,不然,我今天收拾得你娘都不認識你!”
“大哥,對不起,這頓飯你們五個人,花四十多塊錢,實在是太貴了,我賠不起啊……大哥,你要吃多少辣椒,我買給你……”
那人有點呆,還以爲這找茬的醉漢真是爲了辣椒放少了呢,很明顯,這就是要吃霸王餐,要訛詐他這個軟柿子。
“這個傻缺,兄弟們,讓他長點腦子。”
走廊裏傳來一陣拳打腳踢和哭訴求饒的聲音。
“大哥,饒命啊,你高擡貴手,我就是個過來打工的,今天才頭一天上班,工資還沒拿……”
許知念越聽越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一時間卻對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