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的名片。”列斯托夫斯基似乎很欣賞許知念,一邊說着蹩腳的中文,一邊遞過來一張名片,态度熱情而謙卑。
名片上面用俄語和中文分别寫了聯系方式和地址。
“列斯托夫斯基,松江中俄外貿公司總經理。”
許知念禮貌地将名片收好了,用俄語聊了幾句,便拉着甯墨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告辭的時候,列斯托夫斯基一臉的遺憾,目光裏滿是不舍,還喊了幾句俄語。
“你和他說了什麽?”甯墨小聲問道。
“我拒絕了給他拍攝新服裝樣品冊的邀請,不過,我也說了,以後肯定有機會合作。”
許知念所說的合作,可不是當什麽女模特,外貿行業興盛,是這個時代的必然趨勢,而松濱和俄羅斯交互最頻繁,認識列夫是個不錯的開端。
許知念是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可偏偏要靠才華——隻有自己憑能力賺來的錢,花起來才算心安理得。
他們回到座位落座,會場炸了鍋。
圍觀的人都瘋了——許知念不但會跳舞,竟然還會說俄語。
“她是瞎蒙的吧!”
“怎麽可能蒙的,你沒看人家交流了嗎,交流!”
“會不會是他們克江縣的學校裏面教俄語啊?”
“對對對,隻有可能是這種了,如果真的有俄語課的話,簡單的交流應該沒問題的吧?”
“可……她跳舞又是怎麽回事,咋能這麽厲害?”
“還能是因爲什麽?肯定是之前打聽過内部消息,知道有聯誼會特意練習過呗,這種人……啧啧,就想着往上爬……”
大家都是無神論者,這件事隻有兩種解釋——一種是,許知念學過俄語并且學的很好,練過跳舞并且天賦異禀,而另外一種就是,她是神。
比起第二種,大家當然更願意相信第一種。
聯誼會的最後,到了宣布成績的時候。
盡管被無數人畫圈圈詛咒,可許知念還是以第七的成績進入前十名——這是她特意答錯了幾道題換來的成績,她會勝利,但不能勝利的太突兀,或者說,她更新換力挽狂瀾的感覺。
“這農村丫頭還真進入了演講競賽!”
“好在隻是第七,如果表現不佳的話,這樣的筆試成績沒法拿到一等獎。”
“是啊,是啊,第七,不足爲懼,第一名可是我們學校的校園主持人,演講絕對不在話下。”
大家都互相安慰着,沒有人再敢靠近許知念。
許知念知道了成績便要回自己房間,甯墨緊緊跟在身後,仿佛早就忘了自己是萬衆矚目的明星。
到了房間門口,甯墨小心地說道:“明天的演講的題目是随機抽取的,其實我知道題目有哪幾個,要不然……”
“甯先生,你想幫我作弊?”許知念瞪着眼睛眨巴了兩下,扁扁嘴,說道:“我可啥都沒聽到。”
“我的意思是……怕你準備不足……”
砰,門被關上,甯墨愣在原地。
這輩子還沒有這麽囧的時候,自己想幫她,可她竟然不領情……這是個什麽奇葩品種?他可是甯墨!
……
第二天的演講競賽環節考場在松濱一中。
還差兩天才開學,但有不少學生都爲了這次的演講競賽返校了——主要是爲了一睹甯墨的風采。
競賽考場在一個能容納兩百人的階梯教室,可現場足足擠進來五百人,還有不少人進不來,趴在窗戶外面看。
考場第一排就是決賽評委,除了甯墨,還有兩個骨灰級的英語老師和一個中英雙語報紙的總編輯。
許知念抽到的序号是10——最後一個。
這并不是一個好序号,因爲看到最後,評委往往都會有點審美疲勞,她上台的時間接近中午,估計除了審美疲勞,還會着急吃飯。
更雪上加霜的是,她前面的9号選手就是最被看好的松濱一中學霸齊天,他不但是學霸,還是校園主持人,又是主場作戰,天時地利人和。
“看到沒有,倒黴蛋就是倒黴蛋,抽到最後一個 ,還排在了齊天後面!”
“是啊,估計評委聽完齊天的演講,直接就不想看她了……”
“她俄語好,英語肯定沒工夫學,也就是稀松平常……”
幾個選手都覺得這一波穩了,許知念對他們的議論充耳不聞,隻是盯着手上的題目——十個選手,五個不同的題目,也就是說,會有兩個人抽到同一個題目,這就會形成更加慘烈的對比。
而她手裏的題目應該是本場最難——經濟開放以來生産生活的新變化。
這題目對高中生來說太宏大了,不但英語口語要好,詞彙量要豐富,還要關注時事,對生産生活變化有一定的見解。
甯墨知道許知念抽到了最難的題目,總會忍不住看她幾眼,怕别人發現,又會馬上收回目光。
選手如同走馬燈般上台,筆試水平都差不多,但口語水平卻參差不齊,滿分十分,最高分八點五,最低分隻有三分。
接近中午,到了人氣最高的選手齊天,他戴着厚厚的眼睛,精瘦,如同敏捷的猴子,他一開口,許知念就知道了——他們抽到的是同一個題目。
第一句話說完,底下一陣驚呼——齊天是标準的英式發音,字正腔圓,在這個年底實在是難得一見。
演講結束後,評委紛紛打出了全場最高分,隻有甯墨,像是故意找茬似的,打了個8分,但綜合下來,齊天還是的拿到了9.3的高分。
“9.3,穩了!”衆人熱烈讨論,有的已經提前開始祝賀。
齊天下場的時候,與許知念短暫對視,眼裏全是不屑——這種農村人,能進入決賽已經是祖墳冒青煙了,就發音這一塊,就不可能超過他,他可是請外教特意糾正過發音的。
許知念走上台,仍然是雲淡風輕的樣子,但因爲外形氣質就是無辜柔弱那一挂的,導緻大家都覺得她有些怯場。
可一開口,衆人都驚掉了下巴,評委席裏有人低呼:“是誰在播錄音帶,把原音關了!”
下一秒,該評委就臉紅地捂住了嘴巴,因爲許知念停下,“原音”也停下,許知念正用無辜帶着質詢意味的眼神看着他。
原音?你祖奶奶就是原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