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知念在浴室換好了衣服,禮服有些肥,這不能怪原先的主人胖,隻能說她的身材太豆芽菜,到現在還沒長開。
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表示滿意。
這件墨藍色的禮服上面墜着亮片,一看就是手工縫制的,點綴恰到好處,不算奢華,卻很精緻。
領口不大,設計相對保守,泡泡袖可以彌補她過于細弱的身材,而緊緻的腰線又能顯得她弱風拂柳。
裙子不算長,能露出膝蓋下面的一截雪白的小腿,如果搭配一雙金色的高跟鞋肯定很好看。
可許知念隻穿了一雙白色的軟布鞋,就是最老式的那種舞蹈鞋,純白色,腳面上有一根橡皮筋。
即便鞋子這麽不給力,可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很驚豔——這還是在她沒有化妝的情況下。
“怪不得宋楚行那頭豬會幾次三番糾纏,小子還挺有眼光。”
許知念腦海中閃過這個念頭,自己也有些驚訝——她竟然主動想起了宋楚行。
轉身走出浴室,甯墨正在窗邊低頭翻着劇本。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劇本上,隻是手裏總得拿個東西裝裝樣子。
見許知念出來了,翛然擡頭,然後瞳孔一縮。
很漂亮,卻又不是世俗的漂亮,氣質清純簡單,一張臉沒有任何的攻擊性,可眼神卻堅定深邃。
她的身材小巧玲珑,說不上好,但會讓人忍不住想要保護她。
“走吧,不是說聯誼會要開始了嗎?”
甯墨點了點頭,跟着許知念一起下樓,來到了宴會大廳。
在進入宴會廳門的時候,甯墨小聲問道:“你應該不會跳交誼舞吧?”
交誼舞?許知念輕笑,要是她不會,那世界上恐怕就沒人會了。
上輩子她混迹商場,總要有點交際技能,她的交誼舞老師可是世界頂尖級的,而她更是被那位老師收爲關門弟子。
“不會,所以你可要小心你昂貴的皮鞋了,說不定我會把它踩壞的。”許知念随口扯了一句,便跟着甯墨走進了宴會廳。
嘈雜的人群立刻安靜下來,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許知念的身上。
有幾個男同學被她的形象驚呆,完全沒聯想到她是之前那個農村丫頭,還小聲讨論這是不是甯墨自己帶來的女伴。
不過很快,那三個找過甯墨的女生就認出了她,并拆穿了她的身份,學生們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都覺得許知念是走了大運了。
當然,這也可能是個狗屎運,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丫頭,就算甯墨再怎麽往上拉,也隻有趴在地上爬的份。
到了交誼舞環節,甯墨的眉間滲出一絲擔憂——他不擔心自己的皮鞋遭殃,卻擔心許知念會被人嘲笑。
這麽小的年紀遭遇這種事,應該會留下心理陰影吧。
正想着找個借口推掉交誼舞環節,許知念卻大大方方地說道:“走吧,甯先生。”
甯墨愣了一下,旋即跟着許知念步入舞池。
背後一個女生用比檸檬還酸的語氣說道:“看看她那雙破布鞋,還真有膽子上去呢!”
而她旁邊的一個女生則更厲害,已經不想停留在言語諷刺的階段,直接對服務員使了個眼色,說道:“換最快的那首曲子。”
曲子前奏一出來,甯墨皺起了眉頭,低聲說道:“他們怎麽放這首歌,我本來還想讓你慢慢适應……”
“沒關系,這曲子我熟。”許知念的聲音不大,甯墨以爲自己聽錯了。
前奏完畢,手腕傳來拉力,許知念竟然拉着他直接旋轉進了舞池中央——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随着舞曲節奏越來越快,周圍打醬油的一對對舞者停住了腳步,圍觀的人也放下了手裏的杯子,停止了交談,所有人的目光一起投在了甯墨和許知念的身上。
如果說,甯墨自帶光環引起大家的圍觀很正常,那許知念就是空降的黑馬,讓人們根本錯不開眼珠子。
她準确地踩在每一個節奏和音符上,像一匹歡快的小鹿在舞池中跳躍旋轉,熟練的程度令人發指。
好像這不是臨時應付的場合,也不像是英語競賽中一個可有可無的交誼環節,倒像是她精心準備過,要來參加一場國際交誼舞比賽,而且,還是專業級别的。
甯墨震驚地看着自己的舞伴,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這丫頭不是說她來自農村沒見過世面嗎?總不能說,她跟得上節奏、動作流暢、毫無瑕疵,都是因爲天賦異禀吧?
什麽樣的天賦也不可能做到這樣,更何況,這個曲子的節奏快到他都快跟不上了。
“哈拉少!哈拉少!哈拉少!”一個底氣雄厚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聲如洪鍾,竟然蓋過了伴奏。
一個長得像漫畫裏老船長的白胡子外國老頭一邊鼓掌一邊朝着他們走來。
音樂聲停止,老頭也走到了跟前,舌頭打着嘟噜,說了一大串複雜的俄語。
省城松濱市确實有不少俄羅斯商人過來投資,卻不知道這位是什麽身份。
那人繼續說着俄語,從他飛揚的神色和激動的語氣中能大概猜出,他是在誇獎甯墨和許知念。
甯墨皺着眉頭,一個字都聽不懂,揚起下巴向不遠處的助理使了個眼色,他的助理略懂一點俄語。
可助理過來交談了半天,卻隻聽懂了幾個大概的詞語,翻譯得亂七八糟。
“甯先生,對不起,他說的俄語方言口音太重,我實在是聽不懂……”
“那你和他道個歉,感謝一下他的喜愛。”甯墨是打算直接放棄交流,想趕緊結束這個尴尬的場面。
助理剛要開口,卻被許知念的手勢打斷了。
“他說很喜歡你演的新電影,其中的服裝部分他有提供贊助,還誇我們兩個的舞跳得很好,但是我身上的這件裙子不符合我的氣質,如果我願意,他想讓我試穿他服裝公司新設計的裙子,幫他拍攝樣品圖冊……還有,他是來松濱做生意的俄羅斯人,叫做列斯托夫斯基,主要做的是外貿行業,包括服裝以及食品。”
許知念的語速很快,随着列斯托夫斯基繼續說話,她還能做到同音傳譯,繼續補充道:“他說這次是來和建設大飯店談合作的,他有一批俄羅斯咖啡要出手,剛才看這裏很熱鬧,就進來看熱鬧了……”
許知念翻譯完畢,還跟對方交談幾句——用的是純正的俄語,就算是不懂的人也能聽得出來,她的發音标準且清晰,連複雜的舌音顫音都十分精确。
甯墨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這丫頭不但會跳舞,而且,還會俄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