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教授今天有訪客?”宋楚行看着他小心裝好的那盒飯菜,随口問到。
此時,宋楚行剛剛報到不到一個星期,身上那種分分鍾可以殺豬的氣質一分一毫都沒退去。
雖然他是個剛入學的學生,而林枳年是功成名就的專家,可在林枳年面前,他卻絲毫的卑微都沒有,就像是平等的兄弟說話一樣。
“嗯,一個遠房親戚,從許家溝子村來的,你也認識。”
宋楚行本來打算拿了飯就離開窗口的,一聽是許家溝子村的,又随口問道:“林教授在我們村還有親戚呢,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誰呀?叫什麽名?”
“叫許知念。”
宋楚行握着餐盤的手明顯一抖。
這幾天他沒見到許知念,心裏總是有種癢癢的感覺,沒想到這丫頭竟然跑到他的學校來了。
要不是爲了讓許知念高看一眼,他也不會來當什麽保送的醫科生。
“許知念跟你家有親戚?”宋楚行難以置信。
“沒聯系,遠方親戚罷了。”林枳年不想多說,拿着飯盒走了兩步,又忽然回頭看着他,說道:“許知念的英語很好嗎?”
宋楚行回想了一下,許知念雖然學習有進步,可也沒到尖子生的程度,随口說道:“高中生的英語能好到哪兒去?”
林枳年微微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離開了食堂。
怕飯涼了,他加快了腳步,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許知念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正在奮筆疾書。
陽光照射在她柔順的黑發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暈。
這樣清純的形象配上專注執着的神态,更增添了幾分魅力。
林枳年年輕有爲,平時追求她的醫生、護士以及教職工,能在操場上排兩圈兒了。
一到逢年過節,更是無數人要給他介紹對象,可他醉心學術,從來沒有關注過個人問題,此刻看到許知念,心頭湧動着從未有過的情愫。
但想到自己足足比她大了十二歲,而且還比她年長了一輩,有趕緊給自己的情愫踩了刹車。
雖說兩人的親緣已經出了五服,但叔叔就是叔叔。
更何況,一個成年人對一個未成年的小姑娘起那方面的心思,這不是衣冠禽獸嗎?
“許知念,你先吃飯吧,休息一會兒。”林枳年走進去,将飯盒放在了她的面前。
“再給我十分鍾的時間。”
許知念隻說這麽一句,就又埋頭苦幹起來。
“十分鍾?”林枳年驚訝——這麽整整一個篇章的内容,就算是他這種學霸水平,一邊查字典一邊翻譯,至少也要兩三天的時間,許知念要這十分鍾有何用?
可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在許知念所寫的翻譯内容上時,内心掀起了狂風巨浪。
如此晦澀難懂的專業醫學文獻,許知念竟然真的逐字逐句地翻譯出來了。
她的字體俊秀又不失大氣,流暢的書寫,不像是在邊思考邊翻譯,更像是在謄抄什麽東西——對一般人來說,就算是抄,速度也不會這麽快。
有那麽一瞬,他以爲許知念是在胡謅八扯,翻譯的肯定驢唇不對馬嘴,可仔細看了看紙上的内容,竟然和原文完全吻合。
許知念寫完了這個篇章的最後一句話,長出了一口氣,擡起頭,碰上了林枳年那驚異而又敬佩的目光。
“林大夫,不知道翻譯得怎麽樣,但是翻譯完了,有個别幾個特别專業的單詞縮寫,我也不能準确的把握。
許知念把寫好的翻譯稿遞給了林枳年,林枳年一頁頁地翻過去,心裏的驚濤再也壓不住了。
“你的英語水平爲什麽會…”
“叔叔,你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做到了,明天一早,我們在醫院的診療室見好不好?”
林枳年心裏的驚濤駭浪,被那聲脆生生的“叔叔”給壓下去了。
他感覺自己像是一隻提線木偶,竟然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許知念還給他一個人畜無害、單純燦爛的笑容,然後就高高興興地離開了。
“怎麽看都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可爲什麽……英語水平會達到登峰造極的程度?”林枳年看着翻譯好的文獻,對許知念的背景更加好奇了。
……
許知念下了樓,準備溜之大吉,沒想到那位保衛大叔卻挺執着的,在她馬上要沖到大門口的,時候一把抓住了她的後襟。
“好啊,你這丫頭,竟然敢耍我,萌芽醫專是什麽地方?也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說!你是哪個學校的?不老實交代,信不信我把你扭到派出所去!”
“大叔,你别誤會,我沒幹什麽壞事,我就是來找林醫生的,她是我的表叔,我們是實實在在的親戚呢!”
“表叔?你剛才說是你哥,現在又說是你表叔,滿嘴跑火車,你當我是傻子?你說的話我一個字兒都不信,老老實實到保衛室等着,我這就給派出所打電話,好好審審你。”
“大叔……”許知念拼命掙紮,她可不想在這落下什麽案底,回頭父母知道了,還不得着急上火?
正在她被大叔拖着往保衛室走的時候,一道冷烈的身影突然出現。
那人穿着一件景星高中的校服,許知念一眼就認出來了。
校服的領子被他拉到最頂上,遮住了他的下半邊臉——這樣大叔就不會認出來他是誰了。
那人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推開了大叔,那力道極大,直接将保衛大叔推了個腚墩。
“哎呦,你是什麽人?”
那人也不說話,一把拉住許知念的胳膊,直接拽着她沖出了校外……
雖然遮着臉,可許知念很清楚——這人是宋楚行。
這股子雷厲風行沖破一切的勁兒,不是他還能是誰?
更何況,他抓着自己的力道,是那麽熟悉。
“好了,宋楚行,人家已經不追了,放開我好不好?我都跑岔氣兒了!”
許知念本來是想抱怨的,可這話傳到宋楚行的耳朵裏,卻成了撒嬌。
“累了?”他略微慢下腳步,一把将許知念橫抱在了懷裏,然後繼續加速,穿過了兩條街來到了一個小公園裏。
到了人工湖邊的柳樹下,他才将她放在了地上,目光掠過她微紅的臉,扯出了一道笑容——一口大白牙呲着,眼裏滿是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