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猜這個人是不是胡經理?”
許知齊點了點頭:“很有可能。”
“我覺得,百分百就是他,你看他這個派頭,放在食堂裏,可真是大材小用了,給他一根杠杆,他能翹起地球。”
許知齊被妹妹逗笑了:“你真是沒個正形,咋的?你真動了心思要盤那個窗口?”
“是啊,咱媽做飯那麽好吃,很适合開餐飲,再說,她現在的五香蛋生意也不好做了,還得起着大早,頂風冒雪趕到鎮裏出去賣點錢,實在是遭罪。”
許知齊也心疼母親:“咱娘确實不容易,可是人家賣牛肉面的都說了,想要進駐食堂,要求可高了呢。”
“要求高不怕呀,隻要有要求,就好辦。”
“那要不,你在這等着,我去跟他說說。”許知齊覺得,自己看着稍微成熟點,和妹妹相比,他去出這個頭比較好。
“不用,咱先回家,明天再來。”
對于許知念的決定,許知齊有些納悶,明明這個胡經理就在眼前,許知念爲什麽不去說呢?
可他知道妹妹的主意絕對錯不了,所以就聽話地帶着她回了家。
晚上,許知念躺在炕上輾轉反側。
她一直在思考怎麽才能一舉拿下胡經理。
既然這個人追求品質又鐵面無私,那麽用尋常手段肯定不行,一定要出奇制勝,要讓他第一印象就認爲自家人有這個實力和能力入住食堂。
“娘……”許知念在烏漆抹黑的炕上叫了一聲宋淑芝。
宋淑芝正睡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地答應了一聲,下一秒就精神了,對于閨女的呼喚,她一向是有求必應的,
翻過身來摸了摸許知念的額頭,說道:“咋了寶丫,是身體不舒服嗎?是渴了,還是餓了?”
“娘,我就是睡不着,你給我說說,你都有什麽拿手菜?你廚藝這麽好,是跟誰學的?”
這時都已經是後半夜了,許知念的問題讓宋淑芝一陣蒙圈。
她起身給許知念掖好了被角,兩人頭靠着頭躺下。
“要說這些做飯的門道,就不的不提你姥爺,我自小跟着她走村串戶,不知不覺心裏就有個印象。”
“我姥爺?”許知念對姥姥和姥爺并沒有印象,聽說他們在娘過門的第二年就雙雙去世了。
“你姥爺當年,是幹流動飯店的,逢年過節或者是有紅白喜事的時候,他就各個村的竄,帶着我和你二舅,推着平闆車,車上放着鍋和竈,到了地方,就支上大鍋,給人家做出一套流水席來,就是靠這份手藝,養活了我們四個孩子。”
“我姥爺原來是個廚師啊,那他這手藝,又是和誰學的?”
“我聽說,你姥爺在年輕的時候下過四川,學了不少有滋味的炒菜,他經常做的有水煮肉片,椒香酸菜魚,辣子雞丁,還有一道菜名字可奇怪了,叫毛血旺,裏面有鴨血,豆芽,牛肚,亂七八糟混在一起,又麻又辣又香…”
聽着宋淑芝的描述,許知念感覺口水都已經蓄滿了。
怪不得娘煮的五香蛋都跟别人煮的味道不一樣,原來,這是血脈壓制,從姥爺那一輩起就是廚子。
“娘,那這些菜你都會做不?”
“我哪會呀?我小時候正是困難的時候,吃不上喝不上,連大米白面都見不着,隻見過你姥爺給有錢人家做,有時候剩下了,能吃上幾口,不過,你姥爺倒是留下了一本菜譜!”
“是嗎,菜譜現在在你手上?”
“是啊,這東西别人也不稀得要啊,我是長女,你姥姥姥爺走的時候,房子和地都留給你的三個舅舅了,我啥也沒要,除了留了你姥姥的幾件衣服以外,就拿了這一本菜譜,因爲這本菜譜是你姥爺手寫的,我想着,能留個念想。”
“娘,你要是能把菜譜上的菜都學會,你可就是一代廚神了,咱家條件不好的時候,你做得飯都格外的香。”
許知念不禁想起了剛剛重生過來的時候,宋淑芝抱着她,明明是一個陌生人,卻讓她覺得很親切——她身上有種好聞的食物的香氣。
“傻孩子,也就是你愛吃吧。”宋淑芝聽到女兒的誇獎,感覺很幸福。
“娘,我可不是拍馬屁啊,你看上次,你簡簡單單做了個早飯,李大叔和青蘭姐都吃得很适口。還有年夜飯,滿滿一桌子菜,你一個人張羅的,你看我那幾個堂哥吃得,各個溝滿濠平,肚子溜圓,那盤子比臉都幹淨。”
宋淑芝被許知念逗笑了,柔聲說道:“或許你娘沒别的優點,就做飯還湊合。”
“娘,你這個優點,得發揚光大,你今天晚上泡下的那些五香蛋,明天就别拿去賣了,我有用。”
“不賣五香蛋了,那不就少了一個進項嗎?你哥現在還沒娶媳婦呢,咱可不能剛嘗到點甜頭就不努力了。”
“娘,咱這叫磨刀不費砍柴工,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再努力,事半功倍。”
宋淑芝還想追問許知念的計劃,可許知念已經困得不行了,長長地打了個哈欠,拱到她的懷裏就甜甜地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許知念一反常态,起得比家人們都早,換上了最厚的衣服,趁着家人們還沒醒,蹑手蹑腳出了門。
她兜裏揣着五十塊錢,這是從自己賺的那四百多塊錢裏面拿出來的——今天,她要幹票大的。
太陽還沒完全出來,天色還有些暗,許知念鼓足了勇氣,一路小跑來到了宋楚行家。
大門雖然鎖着,但宋一刀已經起床了,他家也養了幾頭大肥豬,此時,他正在用鍘刀鍘豬菜。
許知念來到門口喊了一聲:“宋大叔!我找宋楚行有點事兒。”
宋一刀擡頭看了她一眼,沉默着走過來,開了大門,又沉默着回去,繼續鍘豬菜。
許知念隻好默默進了屋,推開門,穿過堂屋,到達了最裏面的炕屋。
一進去,她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沒想到宋楚行睡個覺這麽豪放,光着膀子,隻穿了一條短褲。
炕屋燒得滾熱,加上他火力壯,所以被子隻是個擺設罷了。
雖然隻看了一眼,可他的身材在許知念的腦海裏還是留下了印象。
鲨魚線,馬甲線,六塊腹肌齊齊整整都在,雖說這人又壞又痞,可皮囊真是無可挑剔。
宋一刀可真不拿她當外人,自己的兒子在裏面四仰八叉睡覺,他連攔都不攔一下。
正猶豫着該不該走,宋楚行的聲音忽然響起來:“來也來了,看也看了,就想這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