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豬?啥是許願豬啊?” 許知念還是頭一次聽說豬也能用來許願。
“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就是老一輩人封建迷信,許下了什麽願望,說是要在某年某月養一頭豬,等到豬長到多大的時候就殺了,用來還願。所以,這頭豬通常都會比較金貴,吃的飼料也跟普通的豬不一樣。”
“反正肯定好吃呗。”許知念更加躍躍欲試,拉着許知齊走到了院子裏,對許願豬的主人說道:“大叔,你這不賣那不賣的,排骨總賣吧?排骨多少錢一斤?我們要上半扇。”
“你還挺會挑的,豬身上最好吃的就是排骨了,六塊錢一斤不講價。”
衆人一聽,都驚得張大嘴巴。
普通豬肉一斤才兩三塊錢,黑豬肉也不會超過四塊錢,排骨如果不是純精排,最多也就是三四塊錢,這頭許願豬是一下子要了雙倍的價格。
“這不是漫天要價嗎?哪有這麽貴的排骨啊?”
許知念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不遠處有人不屑地哼了一聲。
“買不起就說買不起的!買個豬肉還講價,窮酸樣!”
許知文領着張晶晶走到了跟前,說道:“兩扇排骨我要了,不就是六塊錢一斤嗎?城裏就是這個價,你們要是進城去看看就知道了!”
許知文說完,解下了他的腰包,拉開拉鏈,拿出了一沓厚厚的十元鈔票,揚起手抖了抖,恨不得别人都能看到他手裏的錢。
宋一刀很快就把兩串排骨稱好了,豬主人一看,說道:“一共是二十斤多點,就算你一百二十塊錢。”
明明可以很快點出十二張來,可許知文就怕别人不知道他有錢,把他那厚厚的一沓錢反複從頭到尾點了兩遍,然後再從中數出了十二張遞給了豬主人。
這邊剛要收錢,卻聽宋楚行在一邊咳嗽了一聲。
豬主人吓得手一哆嗦,趕緊望向宋楚行,等待他的指示。
“韓老四,知道啥叫先來後到吧,誰先開口要的,這排骨就歸誰,許寶丫沒說不買了,你這着急忙慌地就賣給這二流子了,啥意思啊?”
“我……我沒啥意思,我這不是尋思,許寶丫可能是買不起…”
宋楚行走到了跟前,低頭看着韓老四:“知不知道許寶丫跟我是啥關系?”
所有的人都憋着不敢出聲,大夥雖然都聽說了宋楚行跟許寶丫定親的事,可因爲事關宋楚行,誰都不敢議論,卻沒想到,宋楚行會自己當衆提起這件事。
“知道知道。”韓老四的目光盯着那一百二十塊錢,想接又不敢接。
“把這扇排骨割下來一半,賣給許寶丫,聽懂了沒有?”宋楚行已經把話說得不能更清楚了。
韓老四使勁點頭:“行行行,這好說呀,不就是讓出來半扇麽?”
宋一刀正準備下刀,許知文不樂意了:“姓韓的,我說要兩扇排骨,我沒說要一扇半,我憑啥要分給她一半?”
“哎呀,你們都是一家人,分點就分點呗。”韓老四在中間做和事佬。
“一家人?就是因爲跟他們姓一個許,我才覺得丢人呢,窮得叮當響,媳婦都娶不起!買排骨買半扇?你也好意思!知不知道這排骨我是拿來孝順爺爺奶奶的?你們,買得起麽?我今年過年就是要讓他們知道知道,誰才是好孫子!”
許知念保持微笑,一副不疼不癢的樣子,說道:“知文哥,您絕對是真孫子,好孫子,論孫子,誰都比不如你孫子呀!”
許知念的話夾槍帶棒,衆人都聽出來了,都跟着哄笑起來。
許知文的臉色變得鐵青,咬牙道:“許寶丫,你别跟我耍嘴皮子,買不起就上一邊待着去,這兩扇排骨我都要了。”
他說完,就把錢往韓老四的手裏塞。
這時,他的手腕忽然被宋楚行握住。
宋楚行的手上還沾着分割豬肉的時候粘上的血,這黏糊糊的觸感,讓許知文一陣惡心。
他使勁甩開了宋楚行,喊道:“你要幹啥,别總橫扒拉豎擋的!知不知道我是誰呀?一個殺豬的惹得起我?”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有幾個有先見之明的已經開始後退了——可别濺身上血。
許知文好幾年不回村裏,又在縣裏混社會,自認爲見過大世面,所以,在他眼裏,就算老宋家的兒子有點兒手段,也不過是村霸而已,跟他這種社會人比起來就是渣渣。
更何況,他因爲替大哥頂包蹲了一個月的拘留所,大哥賞給他二百塊錢,他認爲,這次有了裝逼炫富的資本,是衣錦還鄉來了,哪允許别人駁他的面子?
宋楚行的目光直直射向許知文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斜,透露出危險的信息。
他忽然伸出帶血的手掐住了許知文的脖子,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爹都不敢跟我這麽說話,你算老幾?”
“媽的,我看你是不要命了!敢對老子動手!”許知文畢竟混過社會,又是當着自己女朋友的面,絕對不能慫,于是馬上從兜裏摸出了一把卡簧刀,直接朝着宋楚行比劃了過來。
他這邊剛一出刀,宋楚行那邊就摸到了身後的一把殺豬刀。
這殺豬刀有半米多長,上面還滴着血,寒光一閃,許知文的腿就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他咬牙挺住了,喊道:“你個殺豬的,還敢殺人不成?”
“不,我不殺人,我隻殺豬。”
宋楚行微微一咧嘴,輕輕一甩手中的殺豬刀,就以極其精準的角度将許知文手中的刀彈飛了。
衆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因爲下一秒,宋楚行的刀已經搭在了許知文的手腕上。
“這豬蹄子又肥又厚,看起來不錯啊。”
接着,他又轉到了許知文的身後,刀刃拍打着他的屁股,說道:“豬後丘也不錯,看起來挺結實。”
刀尖上移,滑過了許知文的腰,說道:“豬腰子大補,烤着吃撒點孜然,不錯。”
“你……你才是豬呢。”
許知文此時雙腿止不住地打顫,他見過狠人,可像宋楚行這種默默耍狠面不改色的卻很少見。
這氣質這語調,不混個幾十年拿捏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