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自制的鋼珠子彈,威力較小,命算是保住了,但被擊中的右大腿……看手術情況和後期複健吧,運氣好的話,二十歲以前,還是能夠正常走路。”
“哪怕到了現在,你還以爲這是一場遊戲?你還是沒有把大家的生命當一回事?”
“……我相信你,但……你确定沒有做任何令歹徒情緒激動的事情嗎?”
“唵嘛呢叭咪吽,唵嘛呢叭咪吽……她出門的時候還高興的說和喜歡的男娃娃出去約會,怎麽會……嗚嗚……”
“責任越大,能力,也得越大。”
“袁安,袁安,袁安!”
醫院外科三樓手術室。
應急樓梯。
聽到有人大聲呼喚,袁安茫然的擡起頭。
是成岚。
“小馬哥來了……可能有沈重的消息,你要去問問嗎。”看到兄弟這副失魂落魄滿臉淚痕的模樣,成岚有點于心不忍,他知道,憑袁安的性格,肯定将澤讓吉的受傷全都怪在自己頭上。
不同于以前那種程度的倔脾氣鬧别扭,這次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走出陰影。
“走。”袁安長出一口氣,對着成岚勉強擠出一個微笑。
“得了得了大哥,你現在笑比哭還可怕,别跟這兒擔心我擔心你了,套娃呢?”成岚舒了一口氣,伸出手。
袁安抓住成岚的手,從樓梯上站起來。
但忽然,雙腿發軟,險些又摔到地上。
“……”成岚沒多說什麽,默默将袁安的手放到自己肩膀上,架着他,二人一步步走出應急樓梯。
手術室外,小馬哥和王劍一起,正在安撫澤讓吉的爺爺和奶奶。
澤讓吉的父母都是雪區的人,因爲覺得雪區教育條件不太好,所以從小就把澤讓吉送出雪區,在津城念書,跟爺爺奶奶一起住。如今她的父母得知消息,正火急火燎的往這裏趕。
澤讓吉是家中的獨女,雖然比起一般女孩子少了些父愛和母愛,但天性獨立又樂觀堅強的她,不僅爲人豁達開朗,讀書也很認真争氣,從小到大都在班上屬于前列,幾乎從來不用家裏人操心。
她的爺爺總是喜歡将她比喻成向日葵。
隻要生命中有一絲光亮,她都會積極向上。
如此美麗好似一副畫卷的女孩,被人槍擊?
别說她的親友無法接受,連值班的諸多護士和看熱鬧的病人們都是一陣惋惜。
“小馬哥……”袁安聲音有些微弱,但語氣十分急切,“問出什麽了嗎,爲什麽那人會……”
看到澤讓吉的爺爺奶奶在場,袁安不好意思說出“沈重”和“開槍”四個字。
雖然澤讓吉那通情達理的爺爺奶奶沒有任何怪罪袁安的意思,但袁安的心裏還是将所有的錯,都歸結于自己沒有答對沈重的“問題”上面。
就是因爲他沒有答對問題,将整件事當成一場遊戲,所以才會刺激到沈重,令他感覺受到侮辱,惱羞成怒,因此……
“剛和楊見通了電話,沈重認罪了,但沒有交代任何細節……其實你不用太糾結他爲什麽這麽做,我處理過的罪犯或多或少都會有點精神問題,他們或許就是腦子一抽,身體不受控制,荷爾蒙分泌過度,腎上腺素……”出事的時候小馬哥正在跟同事們在河邊BBQ,因此現在正穿着一套沙灘衣褲,站在醫院走廊非常紮眼。
他平時不太會安慰人,但此時也撓着頭,強迫自己說着一些自以爲能安慰袁安的話,随後伸出右手拍拍袁安的肩膀,左手抽出沙灘上衣口袋的香煙:“來一根?”
“你他媽……”王劍幾步上前,想要阻止。
但袁安已經伸出手,從煙盒中抽出一根。
王劍的手伸在半空中,想了想,又放下。
他并不贊成勸小孩子抽煙這種無良行爲。
但袁安今晚的經曆實在太過特殊。
他最喜歡的女人被歹徒用槍指着,而結果是因爲他說的話,歹徒最後開了槍,導緻女人重傷。
如果從上帝視角來看,這簡直是逼迫一個男孩成長到男人最簡單粗暴的手段。
如果袁安的心靈足夠強大,能将心理陰影變成成長的動力,那麽這件事能夠教會袁安什麽是責任感,還能使他之後謹言慎行,冷靜思考,甚至還可能令他有意識的提升自我,以至于能夠強大到可以保護心愛的女人。
王劍想起了以前參加訓練時,魔鬼教官那恐怖的崩潰療法。
怕水,就給扔進長江。
怕高,就連人帶傘一腳踢下飛機。
怕鬼,就丢進墓地,讓其睡個三天三夜。
而性格向來别扭的袁安,在這個年紀經曆了這麽一場災難,或許……
或許香煙,會是成長最好的助燃劑。
醫院内禁止吸煙。
四人挪到應急樓梯。
“……咳……咳咳咳……咳咳……”聽信小馬哥的“教導”,同時心裏也憋着一大股氣,袁安的第一口煙,竟然是粗暴的将它們全都吸進肺中。
差點沒給他嗆死。
“咳……咳……就這玩意?你們……大人……天天抽?”袁安滿眼是淚,難受得想要嘔吐。
“所以說,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那麽容易的,”小馬哥吐出一口煙,面帶邪笑,“歡迎來到我們的國度,嬌貴的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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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抽上煙了?等等,你煙哪來的?”言星河取下面罩,擡起頭,捏着鼻子皺眉。
“這臭小子,給我養成這種壞習慣……”老袁安也擰起眉頭,取下口中的香煙,再一低頭,發現上衣口袋裏多了半包萬寶路,趕緊掐滅,老袁安湊到言星河身邊,“不管這個,怎麽樣了言大科學家,這都幾天了,你當初造人造太陽的時候都沒這麽慢過……”
“第一,我不是你認識的那個言大科學家,老子現在才高二,大學物理昨天才看完……第二,我已經搞清楚怎麽回事,隻是不知道怎麽辦……你這玩意裏面的能量發生了洩露,而據我推測,洩露的能量大概率是可控核聚變球……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在說什麽,未來的我确實很厲害,掌控了氘和氚的可控核聚變,說他是神也不爲過……但他當時絕對是在全世界最頂尖的科學實驗室中,能夠輕易提取到氘和氚進行無限試錯……而我呢?别說我能不能辦到,這個地下室最厲害的東西是我上次買的電焊槍,你讓我怎麽做,放個屁徒手抓住氫氣進行提純?”
言星河把面罩摔到一邊,從一旁的冰箱中拿出可樂,非常火大的攤開手:“能夠進行可控核聚變的科學實驗室,不說最頂級,至少也是以‘億’作爲單位,我家雖然有錢,但也絕對燒不起……我爹也絕對不會同意,你說吧,怎麽辦。”
“你剛剛……說什麽?”老袁安仿佛沒聽懂,掏出萬寶路煙盒,往嘴裏放上一根。
“我說錢!燒錢!科學的代價就是燒錢!你幫我買個實驗室,我他媽才能造給你看!”言星河很不爽。
“那你不早說。”
老袁安咬着香煙,雙手在身上掏着,不一會兒,從屁股後的口袋中,掏出一張紙。
将它攤開,可以看得清楚,那是一張花裏胡哨的報紙。
上面寫着八個大字。
中國體彩報5月刊。
雖是五月刊,但上面也有4月的大樂透以及諸多體育賽事的總和資料。
而時間是,毫不意外的,2008年。
那個在奧運會的加持下,體育彩票每一期都會賣出上億銷量的2008年。
“能夠用錢辦到的事,對我們來說,都不叫事。”
老袁安微笑着,點燃香煙。
言星河瞳孔放光,眉毛高高翹起,好似要飛到天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