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子玉天賦非常,修到了第十一層已經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但饒是天資如他,進入第十一層後也再沒有過任何進境。
但是這次醒來,他發現自己的實力達到了第十一層的巅峰。
這時的他還沒有意識到,他的無情劍道已經發生了變化。
他細細地看着這間屋子的變化,發現屋内換了幾把新的坐椅,地面上不知爲何出現了一些凹陷。當看到衣服上綻開的那一朵朵荷花時,他溫柔地笑了。
他穿上衣服,離開了卧室。
剛醒來時,他的雙耳還有些悶,随着走動越來越清晰起來。他聽到池中流水潺潺,聽到樹上鳥鳴啾啾。可慢慢的,他隐隐聽到了哭聲,越往前走,這哭聲越響,直到他看到了一群身穿喪服的人。
他的雙眼透過重重人群,穿過層層木闆,看到了棺材中躺着的人——吳楠!
他又想起自己昏睡前的那一幕,想起了十二年陪伴中的點滴日常。塵封已久的情感如雪崩一般沖開了所有的障礙,一舉沖開了快要生鏽的心門,将他的心房沖撞得血肉模糊。
十二年,愁斷腸,當時隻道是尋常……
下人說:“夫人是三天前仙逝的。這一個月中少爺的體内力……力量混亂。毀壞了好幾把椅子……傷了好幾個人。夫人原本體内就有難……難治之症,九……不對,十天前被少爺體内力量一激,引發了舊症。三天前,在少爺的病榻前走的。”
劍冡第五層。
“兩相陪伴十二載,女心柔,君似鐵。一朝命殒,無處覓香魂。”鍾靈溪後退了兩步,強行屏避了後面的記憶。不知不覺間淚水已經流了整張臉。
她嗟歎道,“爲什麽會是這樣的結局?”
“在得知吳楠去世的那一夜,主人醉酒,第一次越過血帝宮牆,來到了後宮之中尋找水南風。可是他卻聽宮女說,水南風在入宮的一年後便郁郁成疾,離開了人世。
回憶起往日種種,主人悲痛異常,沖進了血帝居所,向血帝下了戰書。
血帝與主人交戰之時告知主人,在水南風入宮的一年裏,他以雙修的功法毀了水南風修爲。
血帝又知她與主人相愛,便在一年後,給她改了容貌,換了身份,給主人指了婚。
這時兩個有情人終于算是走到了一起,可是受了一年折磨的水南風,卻早已經無法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她覺得自己不配說,也不敢說。”
鍾靈溪聞言身子一個踉跄,心髒像逃命的兔子般瘋狂地将血液擠壓向全身。她難以置信地道:“吳楠……無南。吳楠,就是水南風?谷子玉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原來就是一直待在他身邊被他冷落的吳楠。隻是,血帝爲什麽要這麽做?”
“在主人那個年代,天地真氣充裕,普通修煉者皆可入俠者境,大俠境的人物也普遍存在,卻唯獨從聖境的人極少。
當時血帝雖然足夠強,但是距離第十二層的修爲還是有些距離。
爲了避免自己的皇位不保,他一直緊盯着每一個武道天才。
像主人這種從小在将軍府長大的少年,身邊全都安插了血帝的眼線。
血帝從主人在江湖遊曆之時就開始忌憚主人,他早知主人與水南風相愛,便臨時下旨将水南風招進了宮。
他毀了主人最愛的女人,隻爲了給主人制造心魔。不得不說,血帝以有心算無心也的确做到了。
畢竟這天下之人,又有幾人能真的超脫一個情字呢?”
說完碧衣女子似是陷入了回憶之中,眼睛望着半空中那把南風劍身,愣愣地出了神。
鍾靈溪聽聞此言,心中亦是感傷,同時也生起了對谷子玉和水南風命運的無限同情。她不禁問道:“那一次大戰的結果如何?”
劍靈微合雙目,深吐了一口氣道:“在那一次大戰中,主人心态不穩,被血帝下殺手打成了重傷。主人雖然逃了出來,但也知道自己時日無多,便在垂死之際,打造了這一處秘境,将自己對水南風的愛與愧,一起封存在了南風劍中,并耗盡最後一絲真元,重鑄南風,讓這把劍,成爲了護主之劍。隻可惜,主人真正想守護的人,早已不在了。”
南風劍靈歎息一聲,幽幽道,“且此劍甫重鑄後不久,主人便魂歸九天。而今,時光流轉,物是人非。就連血帝也早就淹沒在了曆史長河之中。到頭來,竟是個此情無處寄,此仇亦無處可報的結局。”
…………
劍冡秘境外。
歐冶長風與歐冶子擺了一張小桌,桌上沏了一壺新茶,放了兩個茶杯。
“師兄,這把劍的劍靈真有這般本事?”歐冶子咂舌道。
“确實如此,我若不是憑着這一身從聖境的修爲,怕是也要被她糾纏住,陷到她的幻境中去不可。”
“看來,我這徒兒想要取走這劍,怕是難喽。”
“你又爲何執意取這把劍呢?”
歐冶子嗨然一聲道:“這凡俗勢力中強搶民女,政治婚姻的事倒是不少見。但是這一次不同,一手促成這件事的,那可是當代儒聖徐仙芝!若我們借此上古神兵出世的由頭,把徐仙芝強搶青雲派女弟子的事暗中宣揚出去,想來那徐老頭定不好受。”
“你呀!還是這跳脫心性。”歐冶長風搖頭笑道,“你一心想報複那徐仙芝,就不擔心這樣做非但退不了婚,還讓靈溪日後爲難?”
“哼!再怎麽說,靈溪也是我歐冶子正兒八以的弟子,他一個小小吳昊,能把靈溪娶了去算他走了八輩子狗屎運。若是他敢待靈溪不好,我就饒不了他!”
“罷了罷了!就由你折騰去吧。我隻求你一點,不要太過火。”
說完,歐冶長風轉身離去。歐冶子來到秘境門前,向裏面張望了張望,見什麽也看不到。就在門前的一坐石頭上坐了下來,若是此時有鄉下人經過,定會當他是村裏給人看門的普通老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