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魏無忌
轉眼易惜風已經在淩坤洲呆了一個多月,這天他照舊在樹林裏與楊華對招,一破一蕩一橫一收,劍亭四式俨然已經小成。
楊華與易惜風相處下來很是合得來,一方面兩人本身性格有些相似,算是比較正面陽光的人。另一方面,二人沒什麽事就會一起喝酒,喝完酒就開始胡侃,易惜風本身就有說書的潛質,他倆一個敢說,一個敢信!配合的極爲默契。
“你說我們手中的長劍中會有劍靈,還能化身成少婦?”
“我好奇的是,你怎麽看出來是少婦而不是少女的?”
“這東西還能單靠看,就看得出來?”
……
這天楊華來找易惜風,像往常一樣提着酒壇,剛一坐下就兩人開始猛灌。易惜風很少見楊華這麽蔫兒了吧唧的樣子,不由得留意了一下,見楊華依舊沒有将酒壇放下的意思,便出言說道:
“這麽喝,你也不怕嗆着自己啊?”他一把奪過酒壇,仰頭也灌了一口。
“爽!”美酒在手,不喝才是罪過。
楊華砸吧着嘴說道:“喝酒像伱這麽兇的,我倒是也見過,但像你這麽個年紀的,真不多見”。
“那是你沒早遇見我,小爺千杯不醉!”看着易惜風一手提溜着酒壇,吊兒郎當地模樣,楊華也終是有了點笑意。
兩人就這麽你喝一口,他喝一口,很快這一壇酒就見了底。
易惜風也不多問,男人之間嘛,陪着就好。
一壺酒,一碟菜,想說了自然會說,不想說嘛,怎麽逼也沒用。
“媽的!”
沉默了半晌,楊華終于爆出一句髒話。
“神教又來人了!”
“是來收貢的嗎?”易惜風知道,在這裏無論是真武堂還是海上散修,都是要向神教納貢,也就是這幾方勢力經常去海上采集的靈珠。
“屁!收貢的日子還差好幾個月呢,而且收貢是需要咱們去上交,他們哪兒會派人來收?”楊華憤憤不平,啐了一口說道。
“那他們這次來……”易惜風好奇,本以爲至少要等到收貢的時候,或是别的什麽機會才會與神教打上交道,獲得某些消息,對方居然這麽快就“送”上門兒了。
“還能有什麽事?不就是讓我們多繳納靈珠嗎?一年繳納三千顆靈珠,還不夠!還要再加!還有沒有天理了!”說完這些,楊華氣得一把将酒壇子摔了出去,易惜風看着酒壇在半空中就直接崩碎,想想也确實憋屈。
“陸掌門就不管嗎?”易惜風有些好奇,陸承三作爲真武堂堂主,也是此方勢力的掌門,居然能容忍神教這般欺淩。
“掌門他一直閉關,根本不摻和宗門的事兒!”眼睜睜看着楊華氣勢一下子頹了,腦袋也跟着垂耷拉了下來。
“其他長老們呢?”
“呵呵,可别提了。”
見楊華不欲多說的樣子,易惜風不禁念叨:“秦以攻取之外,小則獲邑,大則得城。較秦之所得,與戰勝而得者,其實百倍;諸侯之所亡,與戰敗而亡者,其實亦百倍。則秦之所大欲,諸侯之所大患,固不在戰矣。”
“次奧,你小子又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麽?”易惜風嘟囔的聲音很小,聽不真切,楊華隐隐聽着幾句大欲,大患什麽的,顯然不是很明白,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哈哈,我爺爺說的……”易惜風咧嘴一笑,從腰間掏出一支青玉葫蘆,又往嘴裏猛灌了幾口。
楊華見對方喝的開心,扭頭又看了一眼牆角,剛剛被自己砸碎的酒壇靜靜地躺在那裏,仿佛在嘲笑他。
“那個,你這葫蘆不錯,給我看看……”
“不是,我不是想搶你酒喝,我就是覺得這葫蘆材質不錯,上好的青玉吧!”
“啊喂,我剛才都給你喝了,做兄弟不能這麽小氣吧!”
奈何肉身力量上楊華根本就摸不到易惜風的邊,無論他如何找話茬兒,易惜風始終自顧自拿着青玉醉仙葫往嘴裏猛灌。反正對方也搶不過自己。
楊華見易惜風剛才對神教之事頗感興趣,于是出言提議道:
“這樣,我帶你去廣場,看看那群神教教衆。但是,你得把酒葫蘆給我,讓我灌兩口!”
雖然他不想去看别人盛世淩人刁難宗門的嘴臉,但還是帶着易惜風前往了真武廣場。
……
此時,真武堂屬地,真武廣場上正有三名身着白袍之人立于這廣場的正中央,爲首那人是一名鶴發長須的中年男子,隻看他略微掃過衆人一眼便不再多看,眼神中充滿了不屑。
“那個白毛,就是這次神教的領隊,且瞧不起誰?這麽大年齡了,還扮中年人,老不羞!”楊華指了指那名鶴發長須的漢子,有些沒好氣地評價道。
易惜風先是看了那人一眼,然後心裏暗忖道:“得虧楊華這小子沒離開過秘境,要是遇到陳院長,免不了一頓毒打。”
白毛……額,鶴發漢子身後,還跟着兩名弟子,也穿着白袍。其中一人身材偏瘦,戴着一面黑色的面具。另一人則是一位端莊秀麗的女弟子,雖然人長得很漂亮,但她趾高氣昂的神态讓人很是不舒服。
廣場上衆弟子議論之時,言語間已經充滿了惡意,神态中透出的厭惡之情,同樣也溢于言表。
易惜風與楊華就在人群之中看着,身旁的一衆弟子則是碎碎念地咒罵着。
這時隻見一人穿過人群而來,這人生得一副劍眉桃花眼,穿了一身紫色長衫,顧盼之間潇灑自然,衣袂飄飄,長袖風動,施施然就向神教三人走去。
紫衣男子從人群中走出,僅是這副相貌就有些鶴立雞群,尤其是他那雙勾魂桃花眼。可是此人一出現,人群中的議論聲就更大了,甚至都不刻意壓低聲音,隐隐能聽見幾句咒罵聲。
易惜風有些不解地看向身邊的楊華,他知道易惜風在疑惑什麽,便出言解釋道:“此人名叫魏無忌,是有名的神教狗腿子,在咱們真武堂特别的不受待見,别看他長得好看,就這樣也沒有姑娘願意跟他做朋友。”
楊華眯着眼睛,看樣子還有幾分瞧不起對方的意思。
隻見來時還是那麽器宇軒昂的一人,剛走到那三名神教來人的面前,魏無忌就立刻換上了一副谄媚的樣子,拱手道:“田長老,您怎麽還親自來了,來來來,裏面請,裏面請!”
說罷,虛禮一引,在那位田長老睨着眼微微颔首後,他才走到斜前方爲這三人開路。
衆人這時隻敢私下嘀咕,等這幾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又隻得恨恨噤聲,真可謂是“敢怒不敢言”!
易惜風覺得有些怪異,卻是沒有心思去仔細探究爲何會有這種感覺,他隻是一直盯着那個戴着黑色面具的神教弟子看,那人身形有些像新添。準确的說是那張面具像。
魏無忌帶着三人走進了真武堂,衆人的咒罵聲漸漸按奈不住。有罵神教的,但更多的,是罵魏無忌。
在這神域都府中,所有人都要仰仗神教,因爲隻要不去繳納靈珠,他們就會受到這處秘境的“降罰”,或者幹脆永生永世,世世代代都無法離開這處秘境。
楊華也是憤恨,卻也沒有更多辦法,他先跟随易惜風離開大殿,然後下山找了一處酒樓。楊華一邊大口朵頤,一邊恨不得将嘴裏的牛肉當作那群神教教衆與魏無忌!
“看來這個魏無忌在真武堂的人緣很臭啊!”易惜風有些疑惑地問道。
“臭肯定是臭的,不過我們畢竟都是師兄弟,所以一般來說,如果他不在神教面前這麽舔,我還是會給他留面子,不當面罵他。”楊華出言解釋道。
易惜風挑了挑眉毛,對于楊華的話半信半疑。按理說這裏乃是神教秘境,真武堂受到神教打壓太正常不過了,甚至以兩教以往的關系來說,現在真武堂的日子過得已經很是安逸。
在易惜風看來,像魏無忌這樣的人,雖然有時候會被同門私下裏痛罵,可在明面上反而更加敬而遠之。就從這次被真武堂派來出面接待神教使者,就看出魏無忌的人望并沒有楊華說的那麽壞。
最起碼在真武堂高層的眼中,魏無忌還是很不錯的。
一想到這裏,再聯想到剛剛楊華說魏無忌身邊沒有女弟子喜歡……
要知道,在女性眼中,一個男人的人品與實力都很重要。評價一個人,在人品占四分的情況下,實力可以占到五分。剩餘九十一分就都看臉了!
“你是怎麽知道,這個魏無忌沒什麽朋友,尤其是門中女弟子?”易惜風皺着眉頭看向狼吞虎咽的楊華,接着又掃了酒樓二層一眼。
要知道,這淩坤洲乃是真武堂在神域都府中的大本營,雖說真武堂的高端戰力無法與外界的真武道殿比拟,可這外門弟子的數量卻不少。這間酒樓正開在真武堂的下山路上,所以此時酒樓中有不少真武堂的弟子,其中就有不少女弟子。
想來這麽多女弟子,還能沒有一個隻看臉的?這不科學啊!易惜風心中疑惑更甚。
楊華此時已經有些吃撐了,他有些不拘小節地将落在桌子上米粒撿起來放進嘴裏,有些含糊地說道:“此話說來話長,有一次我跟這小子在這酒樓中吃飯,恰如此時此刻。”
說着,楊華回頭向鄰桌望去,見旁邊那桌也坐了人正在吃飯,其中有一女子穿了一身玄青道袍,便直接隔着桌子吆喝道:“對面的師妹,且慢!”
他此話一出,沒等易惜風上前去捂楊華的嘴,他已經一把将這白淨青年推開了(易惜風也沒想到,對方哪來的那麽大的勁兒)。
鄰桌吃飯的人中确實有一名圓臉女子,被楊華這一嗓子吓到了,應該是有食物在嘴裏,一下子差點沒把她嗆到。
“額,是……是楊師兄?”女子有些不大敢認,好在真武堂的俠者境内門弟子屈指可數,這名外門女弟子還是認出了楊華。
“喂!你小子要幹什麽?要說話也該走上前去說,隔着桌子喊是什麽鬼?”
易惜風白淨的臉上泛起一點紅,這對于一向以臉皮厚著稱的易惜風來說,确實少見!
不過,易惜風如果能預料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可能他以後就再也不會以“臉皮厚”自诩了。
“沒事兒,承濤兄弟,我楊某人朋友多,在哪都能交到朋友。”說罷,他便不再理會易惜風,直接對鄰桌女子喊道:
“這位師妹,我覺得咱倆在此相逢就是有緣,不如我們結成道侶如何?”
此話一出,整座酒樓陷入一片死寂。那圓臉少女的臉也瞬間變得通紅,然後逐漸變得鐵青。
“楊……楊師兄,我覺得,咱們還是作朋友的好!”
說罷,圓臉女子就默默轉過身去,下定決心對方再叫自己,也不再回頭應答。
楊華看着坐在位置上,已經呆若木雞的易惜風,露出自信一笑,說道:“你看,我說吧,都願意跟我做朋友!”
易惜風清了清嗓子,覺得自己必須說幾句話,否則再讓這小子多說幾句,場上氣氛估計會更加尴尬。
“這,這就是你要給我看的原景重現?那,那當時的魏無忌呢?”易惜風努力平複下心情,出言問道。
楊華摸了摸肚子,覺得剛炫完的肘子經過剛才那一活動,已經消化了一些,便又抓起盤子中僅剩的一塊雞肉塞進嘴裏,含糊道:
“他呀,他也問了。結果,在場女的無一例外,全都拒絕當朋友!或者沒來得及拒絕,直接捂着臉扭頭跑了,連句作個朋友都沒說。真是慘啊……”
易惜風看着楊華吃的很香,心中暗忖:單身狗就是慘,吃了波狗糧還察覺不到。你倆這是得喝多大?才能幹出這種老六的事兒來。
“估計,從那以後,魏無忌就沒跟你再吃過飯吧?”易惜風砸吧着嘴補刀了一句。
楊華倒是心大,笑嘻嘻說道:“被我打擊了,不敢面對!”
……
之後楊華又介紹了一些關于納貢的事兒。易惜風也才知道了,真武堂每年需要繳納三千靈珠給神教,半年先交一次,年尾再交剩下的部分。
原先隻是五百靈珠,這些年仗着是在自己的秘境中,每次來都要提高納貢額,到現在已經提到了三千靈珠!
而魏無忌本身也是真武道殿弟子的後人,隻是他的祖上進入秘境的時候,落到了狄戎都(毒)域,也就是神教控制的那片大陸北部,狄戎都域野獸衆多,沼澤遍布,瘴氣彌漫。
魏無忌從小就生活的極其艱苦,身負重傷,遭受兇獸攻擊,那都是家常便飯。
聽說是被路過的神教教衆給救了,又得到了悉心照顧,等他長大之後,才被神教送回到真武堂,所以說他内心親近神教,也算人之常情。
聽到這兒,易惜風疑惑:“那爲什麽還會讓他呆在真武堂呢?”
“俠者登堂,整個秘境都沒多少人,既然他要回真武堂,長老們也不想白白損失這樣厲害的戰力,況且,真武堂内也是有不少親神教的人,倒也無可厚非。”楊華無奈道。
緊接着楊華就感慨:“幸虧魏無忌最後加入了曾峰長老門下,曾峰長老可是不折不扣的主戰派,有曾峰長老看着他,這個魏無忌也做不出太出格的事,也算是宗門萬幸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雖然魏無忌年紀輕輕就達到了俠者境,但是本人性格孤僻,再加上又是被神教聲勢浩大的送回來的,衆弟子都不願與他爲伍,沒有一個分堂要他,是二長老曾峰主動将其收入麾下,從此以後,他就隻聽曾峰和神教的差遣。這裏大部分人,就算是親神教那一派的,也不是很喜歡他。”
易惜風心下疑惑,暫且按壓不提。
(已修訂,可以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