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比武招親(二)
林儒法猛灌了幾口,一口氣喝了大半葫蘆,然後有些意猶未盡地嚷嚷道:“好酒!他奶奶的,一晃都五年多了,好久沒喝到你釀的酒了!”
說到這兒,他砸吧了一下嘴,眼眸微亮,笑嘻嘻問道:“加了蛇膽?”
易惜風便将之前在深淵林海遇到那隻銀月水蟒的事情,以及後來跟随鍾家商行的事情,大體說了一遍。
“你說,鍾家打算讓鍾瑞娶靈溪?”林儒法作爲林家當代家主,自然對于那些曾經的同袍很是關注,不過這以目前林家的地位,他卻管不着人家鍾家的事情。
雖然饷榜組織與巡山隊,将隐仁鎮大部分護衛鐵衣與巡山隊員留給了林儒法,但是基業已經失,現在的林家不可能來青川郡在重新打下一片根據地。他們隻能以家族的形式,成爲一方幫派勢力。就像風水幫、沙河幫一樣,區别在于,風水幫選擇在霄河鎮,毗鄰霄緣海。而沙河幫的尹十三則是選擇在北境的林狼山城,與刑家父子重建了沙河幫。
易惜風點了點頭,淡然道:“是啊,這個消息一開始還吓了我一跳……”
“哦?沒看出來,你這麽在意靈溪她。”黑臉大漢一臉怪笑地說道。
青年自然知道對方這笑容的意思,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倒不是,我一開始以爲舉行比武招親的,是,是新添……”
對于這個回答,林伯倒是見怪不怪,他輕輕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淡然道:“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雖然你比烽火小幾個月,但是從小你就比他成熟穩重很多,所以你的決定,林伯都支持!”
易惜風聽到這番話,心中隻覺得一暖,自從隐仁鎮破滅之後,哪怕有青雲派的歐冶子、歐冶長風照應,他也一直覺得像是一顆沒有根的浮萍,漂泊在外居無定所。此時再見到從小看着自己長大的黝黑漢子,隻覺得心裏滿是委屈和歡喜!生離死别,他鄉故知,盡在不言中!
兩人沒有在門口逗留太久,林儒法便帶着他進入這座大院逛了起來。總體來說,這裏的布局與鐵匠造極爲相似,就連那些身穿黑袍的鐵匠,都與隐仁鎮時候的裝束一樣。
“林伯,這幾年你就一直在這銀川城?”雖然來得路上,他也打聽了一些關于隐仁殘餘勢力的情報,但肯定不如當事人自己說的準确。
林儒法點了點頭,沉聲道:“其實那件事,從老頭子決定赴宴之時,就已經基本定下。”
易惜風這些年多方打探,再加上自己的分析推理,也大體猜得出來。
“所以,在他們出發以後,趙大人就将你們派到了青川郡。”
易惜風得到可肯定答複,心中的一塊大石頭也算落下,而後他接着問道:“除了我們九人,張岩石、周迪、蘆花花,這些隊長級的強者,他們去哪了?”
“他們三人當時在隐仁鎮帶領殘存下來的百姓,一路跋涉途徑紅岩鎮、龍息鎮,進入了青川郡,然後将百姓安頓在青川郡内。當時我與一衆巡山隊的人,先行一步進入了青川郡,也陷入了抉擇。”林儒法淡然說道。
“一方面,我們可以占領一處小鎮或者小勢力,然後重新東山再起。或者重新建立一處村落,就像隐仁村一樣,聚集百姓教化百姓。”說到這裏,他頓了頓繼續道:“然而,我都沒有選,隐仁鎮的興盛與敗亡,讓我看清楚了,想要以一域敵一國,難如登天!”
易惜風有些明白他的意思,緩聲說道:“您的意思是,不再建立勢力了?”
林儒法點了點頭道:“最起碼以現在林家的底蘊,是沒有可能的。所以,我選擇成爲一方江湖勢力,組建了儒法門。”
見青年一臉了然,他便繼續道:“後來,他們三人順利完成了任務,将百姓安頓好之後,我就引薦他們去霄緣書院見了見陳傳拓。再後來,他們就被派往三大門派修行武道了。”
易惜風萬萬沒想到,周隊、張隊、蘆隊仨人竟然走了跟他一樣的路子,接着他連忙追問道:“他們分别去了哪幾個門派?”
“張岩石一身西域功夫,而且師從聖戰堂,自然是去了西域諸國。周迪的五雷正天訣,也是威猛霸道,他去了大明國的大明寺。蘆花花乃是煉體武者,便去了萬獸國的萬獸聖地。”
聽到這般答複,易惜風心中暗忖道:果然以他們三人的資質,進入八大門派應該綽綽有餘。
林儒法又喝了一口青玉葫蘆中的蛇膽酒,發現裏面已經空了,便有些不舍地抛還給了易惜風,而後淡然說道:“好了,說說你這次來,找我幹什麽?”
易惜風将自己腰間的夜劍寒星拔了出來,然後遞給了林儒法,沉聲道:“這五年時間,小子的内勁功法也精進不少,惜風想再換一把劍,最好是将這寒星劍重新鍛造一遍。”
林儒法接過這柄自己曾經的傑作,手指在劍刃上一敲,陣陣劍鳴聲響徹庭院。
“不錯,這幾年你倒是沒有辱沒它,看來你的功夫确實精進不少啊!”漢子笑呵呵地說道。
穿着一身月白色道袍的青年,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地問道:“這,這您也能感受到?”
“哼哼,說不得,說不得!好了,别廢話了,趕緊說出你的要求!”林儒法低喝了一聲。
易惜風簡單說了說自己的要求。首先就是重量,他的内勁功法從酒氣禦勁訣融合進階爲純陽禦勁訣,再加上這五年他成長極快,身高已經達到了一米七七,相比前世,還要高出七厘米。所以他的肉身力量,也變強了不少。
其次便是這寒星劍的長度,五年前,他還是一個白淨少年,手持一名标準短劍,倒是正好。可現在他已經長大,劍刃的長短自然也要調整一番。
聽完易惜風提的要求,林儒法想了想便應承下來,“五日之後,來我這兒取!”
“五日?這麽快!”易惜風有些意外地說道。
林儒法挑了挑眉毛,笑道:“怎麽?快了不好?還是說你有什麽其他安排?”
“不不不,我倒是沒什麽關系,主要是我這幾日不是要去參加比武招親……所以……”
林儒法哈哈一笑,說道:“你且去就是,不一定五日,等你有空過來取就可以!”
青年聽到這話,立刻躬身一禮,誠懇道:“謝過林伯!”
中年漢子有些好奇地看着眼前這個熟悉的青年,疑惑道:“你不是已經知道比武招親的,不是李新添,而是鍾靈溪。那爲啥還要參加?”
見林儒法這般問,他隻好實話實說,其實在來之前,他一直很擔憂,一直以爲比武招親的是李新添。直到他收到一封信,一封來自萬獸國的信。信是秀兒寫的,自然也就将整件事的始末大體說了說,這時易惜風才發現自己确實有些烏龍了。
他本來進入羅雲國,也是爲了攪黃鍾靈溪與鍾瑞的婚事,那麽接下來自然是要去湊個熱鬧。而且秀兒還透漏給他,鍾瑞已經安排了四名俠者境高手,參加這次比武招親。他妄圖用這種手段,将鍾瑞直接推爲最後赢家。
“這個鍾瑞,确實有些手段,有這四人在比武招親時替他處理掉那些硬茬子,到最後再故意認輸,确實也是個辦法!”林儒法點頭應道。
兩人又聊了一會,晚上易惜風便跟着林儒法一起喝了幾壇子酒,到了第二天,他才從銀川郡出發,前往西面的青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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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首座坐在觀星台上,看着天上的星位,心中盤算着什麽。
“都安排好了?”一道懶散的聲音突然從他身後響起。
梁新懷沒有回頭看對方,隻是淡然說道:“樓蘭城的蕭城主,也是個極精明的人,他自然清楚與我們合作,對他極爲有利。況且,當前西域諸國内鬥很是嚴重,他們沒得選。”
“騁騁這次做的不錯,算是大功一件!”那道懶散的聲音繼續道。
“怎麽?院長這是打算獎賞他一番?”這一次梁首座側過頭來,注視着眼前這名書生打扮的青年,正是霄緣書院的院長,陳傳拓。
“呵呵,口頭獎勵,不能驕傲!”他咧嘴一笑,走到這觀星台上,坐在了梁新懷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手上竟然多出了一隻翠玉酒壺。
他也不拿酒杯,直接對着壺嘴灌了一口,看上去很是不羁。
“真決定讓他們倆去?”這位梁首座今天破天荒地沒有出言“規勸”院長的不羁行爲,而是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
陳傳拓沒有回答,隻是含糊不清地輕“嗯”了一聲。
梁新懷皺着眉頭看着天上的星位,淡然道:“可從這星位開看,卻是對兩人大大的不利啊!”
青年将翠玉酒壺中的酒液飲盡,仰着頭空了空,讓最後一滴酒液落入口中,然後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沒有擡頭再看天上的星位一眼,隻是笑着離開了這裏。在他的身影馬上融入黑暗之時,他沉聲說道:
“驿馬動,火逼金行,大利西方!”
……
當晚,林烽火與林雷便接到了師門命令,跟随樓蘭城主蕭遠峰,前往西域諸國,助其平亂!
這對于兩人來說,也是難得的一次曆練,畢竟這五年時間,兩人在霄緣書院一直學習那些儒家學問,讓兩人很是難熬,尤其是林烽火。
作爲刀道天才,他的刀法天賦就算在霄緣書院也堪稱翹楚,尤其是在林恒山的噩耗傳來以後,這些年原本多少有些懶散的他,變得很是刻苦。
當天賦與努力相加,成果自然顯著,早在去年的時候,他便一舉進入了俠者境,成爲一名隻有十四歲的俠者。
這一點着實出乎陳傳拓的預料,要知道俠者境作爲三階十二層的第一層,乃是區分武者的重要分水嶺。凡是踏足三階十二層的習武之人,不僅僅代表了他的武學層次,還代表着他在武道一途的成就。
令陳傳拓感到以外的是,林烽火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找到屬于自己的武道,這一點相當困難。
爲此他還跟對方聊過一次,通過那次聊天,陳院長驚奇的發現,林烽火的武道之路,恐怕很久之前就找到了,而且異常明确!
“你能成功進階俠者境,确實是天賦異禀!武道一途,果然是老天爺賞飯吃啊!”當時陳傳拓先是表達了一番感慨。
而那時候的林烽火也已經過了十四歲,身量也成長起來,原本黝黑的膚色,這些年随着年齡的增長,竟逐漸變淡,現在看來呈現出健康的小麥色。
“單論資質,羅雲國在很多年前就有赫連海心這樣的恐怖人物,我這點道行還真算不得什麽。”
對于青年的回答,陳傳拓很是滿意,他接着問道:“我很好奇,你小小年紀竟然找到了自己的武道?你所堅持的武道,到底是什麽?”
林烽火握着手中的青火刀,淡然說道:“這個問題,惜風也問過我,我當時還小,不甚清楚。直到那日我發現,林家的重擔爺爺一人是抗不住的,而老爹也不是能擔起重擔的人,所以隻有靠自己!”
他擡頭看向陳傳拓,接着說道:“我不懂排兵布陣,更不懂權謀合縱!我隻有手中的刀,如果說,别人的武道是他們感悟天地至理,總結出的武道之途。那麽我的武道,卻不同于他人,乃是我根據自身,一步步要走的道路。”
陳傳拓聽到這話,臉色頓時一變,不過很快他就将這掩蓋過去……
林烽火自顧自地說道:“所以,我的武道之路,隻能依靠我手中的刀,劈出一條大道,砍出一線生機!”說到這裏,青年橫舉手中直刀,另一隻手輕撫刀刃,堅定地說道:
“世間無人不斬,天下無物不斷!”
時至今日,陳傳拓都忘不了那日從林烽火眼中看到的眸光,那是一種對自身武道之路的認同,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跟這個林家獨苗談過,因爲他清楚,自己已經教不了他了。
……
陳傳拓獨自走在霄緣書院的樓梯上,看着西面渡口的燈火依然在亮,他知道,那是林烽火與林雷已經準備動身了。
他看着遠方的燈火,眼神已經沒有之前喝酒時的迷離,隻是淡然說道:“林家的小子,果然每一個都是人傑!你選擇的這條路,要比他們選擇的路都要辛苦,甚至還要面對很多誤解!希望你能保持本心!”
(已修訂,可以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