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叛亂(上)

第431章 叛亂(上)

第四百三十一章叛亂(上)

姜靈娥看着眼前的漆黑短劍,大眼睛眨了眨,她輕輕接過短劍,入手之時雙手微微一沉。

“嗯?”

她心下一驚,這柄短劍的分量,要比她想象中沉了不少。一般來講,好的兵刃除了某些質地特殊的以外,一般都比尋常兵刃重不少。

姜靈娥手腕一翻,簡單地舞了一個劍花。作爲青雲派的弟子,哪怕隻是外門弟子,她的眼界也比山下市井江湖中,那些所謂的鑄劍匠師強得多。

“劍刃與劍脊渾然天成,可見是名家手筆!”

說着,她又運起一絲内勁真元,灌入這漆黑劍刃之中。刹那間,點點紅色星芒從劍刃上亮起,姜靈娥的小嘴立刻微微張開,眼睛也瞪大了一些,看上去很是可愛。

“内通真元,竟然是可以孕育劍靈的準廟器?不對啊,難道說恰巧你的内勁也是火屬性嗎?”少女皺着眉頭,盯着劍刃上亮起的紅色星芒,然後瞥了易惜風一眼。

其實她不知道,這柄夜色寒星,由于是融合了赤鐵石、寒冰鐵石,這兩種屬性相克的原料,再加上沸石從中調和,以及那塊極其特殊的隕鐵“隕八十三”,從而讓夜劍寒星成就陰陽雙屬性。

不僅靈娥的火屬性、哪怕是易惜風的陽屬性,李新添的土屬性,都可以灌注内勁在劍刃上,同時獲得不俗的增幅!

隻不過這一點,易惜風自然不會告訴對方,實際上,如果不是因爲接下來的任務,八成與青雲派有關,白淨少年也不會如此輕易将自己的主武器交給對方探查。

“青雲派果然名不虛傳,姜姑娘今日能相遇便是緣分,他日若有機會,我倆會去青雲派拜訪你的。”易惜風拱手說道。

姜靈娥原本一臉沉思地探查這柄漆黑的短劍,突然聽到對方這麽說,有些愕然地指着自己道:“什麽?找我?額……好啊,好啊!歡迎來找我玩……那個……你們什麽時候來啊?”

她自幼在青雲派長大,除了那些師兄師姐們,她沒有任何朋友,而眼前這兩人算是自己長這麽大以來,結交的第一對“山下的朋友”,所以她很是期待地問道。

李新添擡手用手背輕掩朱唇,顯然也是覺得對方很有意思,于是接着道:“這個說不定,不如這樣,我們先嘗嘗這白魚如何,至于何時去青雲派找你玩,吃完魚再定!”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他們便在這落劍湖的岸邊弄了一個火堆,然後跟那位撐船的老丈借了一口大鍋。易惜風利用妙到毫巅内勁操控,将這六條白魚的鱗去掉。

想當初,在春風河畔七人第一次見面時,隻有勢之境的白淨少年,便能利用劍氣将魚鱗盡數刮掉,同時憑借這一手,赢得了逗比少年齊騁騁的認同。此時已經隔了這麽長一段時間,他的境界也是突飛猛進,實力更不是當時可比的,自然這六條白魚處理起來,比當時還要遊刃有餘。

收拾好這六條魚,取來一些幹淨的水,便在這鍋上蒸了起來。水開了之後,沒幾分鍾便傳出一陣陣鮮美的魚香味。

說起來,這白魚也是奇特,相比尋常的青魚、草魚、或者黑魚等其他魚類,這白魚腥味極淡,蒸熟以後卻有一股淡淡的米香味道,入口更是甘甜不膩。再加上它除了魚唇和魚鰓是紅色,其他部位通體雪白,肉質細嫩多汁,當地老百姓常稱之爲“魚米”。

李新添對于這種白魚,自然是極爲喜歡,而一旁的姜靈娥雖然也經常吃這種白魚,但看她的架勢,依舊是百吃不厭!

…………分割線…………

隐仁鎮,鍾家大宅。

這兩日鍾府之上,人心惶惶。一方面正是前兩日,趙雲天突然暴斃,一則消息傳遍隐仁。隐仁鎮乃是前朝餘孽,而趙雲天之所以會死,便是羅雲宗的高手出手擊殺。

鍾家作爲隐仁鎮的六大家族之一,因爲隐仁所處的局勢不利而陷入焦慮驚慌,倒也情有可原。哪怕其家主鍾千鶴宣布,鍾家要與隐仁鎮共存亡,也沒有引起鍾家多麽大的動蕩。

畢竟,鍾家中人就算有什麽小心思,那些打算躲避戰亂的人,也隻敢悄悄地背地裏去搞,叛變家鄉,背棄同胞的事,性質太過惡劣,所以沒有人輕易将此事拿到台面上說。

然而就在這個關鍵時刻,鍾家家主鍾千鶴,卻突然病倒。

細說起來,這不是他第一次病倒,畢竟老人家年齡不小了,而且自身武道水平一般,隻維持在勢之境的樣子。年近七十多歲的他,因爲近期壓力過大,突然病倒也合乎情理。

可就在這段關鍵時期,鍾家缺少了這位最爲重要的主心骨,讓整個鍾家變得人心惶惶!

一名穿着絲綢長衫的鍾府侍女,手裏端着一個托盤,一隻質地細密的白瓷碗,被放在托盤上。看她步履匆匆的樣子,顯然是怕這瓷碗中的湯藥涼了。

侍女的身影從煎藥的藥房,穿過三四個小庭院,直接走入一座十分寬廣的庭院之中。此時庭中種着紅色、白色、粉色的繡球花,很是漂亮。

要知道,落葉城這次雲息日,正是在全城的各處街道旁,種了一排這種色澤豔麗的“繡球花”,而這處寬廣的庭院,卻是種滿了,想來數量也很是驚人。

由此可見這處庭院的主人,在鍾府的地位極高,當然也從側面反映出鍾府的财力驚人。

侍女端着托盤走進正廳,被迎面等在這裏的鍾遷攔住了去路。

“慌慌張張的,像個什麽樣子!?”這位消瘦的鍾家大管家低聲呵斥道對方。

這侍女見竟是鍾大管家,立刻吓得縮了縮脖子,将頭深深埋下,像是一隻被吓到的鹌鹑。

“好了,藥交給我吧,你别進去了,毛手毛腳的樣子,老爺病情剛穩定,不能動怒!”鍾遷從她那接過托盤,轉頭便走進正廳。

那侍女呆了一呆,然後低頭匆匆走出了這處大廳。

……

“阿遷,外面的人是誰?”正廳中傳出鍾千鶴虛弱的聲音。

這位鍾家大管家,躬身走了進來,幾步登上正廳上的床榻,将托盤中的藥碗端起,湊到這位家主面前,低聲道:“家主,是一個小侍女,沒事沒事,您先喝藥吧!”

鍾千鶴扶着床沿艱難地坐起身,将碗裏的藥液喝了兩口,便搖頭放下,苦笑道:“這藥太苦了,我喝不了。而且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這不是病,而是命!”

鍾遷立刻跪倒在地,沉聲道:“家主,您是鍾家的頂梁柱,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老者看着眼前這位消瘦的老管家,喃喃道:“鍾家上下,這幾日有何變化?”說着,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方身上。

鍾遷低着頭說道:“家主生病之後,便人心惶惶,這兩日已經發生了十幾起,鍾家旁支子弟逃離的情況!”

“十幾起?嗯……都追回來了嗎?”鍾千鶴喃喃問道。

這清瘦管家點了點頭,說道:“追回來了,追回十三個,跑了一個。”

老者點了點頭,然後擺了擺手讓對方退下,顯然是身子乏了。

鍾遷躬身一禮,然後端着手中的托盤,走出了這間正廳。他來到外面,看着托盤上剩下的三分之二的藥液,便端起藥碗也喝了一口。

“啧,這麽苦!老不死的,你是怎麽喝下去的?”他獨自喃喃說道。

……

當天傍晚,在鍾家的一處荒廢庭院中,這裏原本是鍾靈溪的書房,後來這位大小姐開始習武,将她年幼時逼着自己學習刺繡、女紅的老師,挨個修理了一遍。

那些名滿羅雲的女紅、刺繡大家們,自然抱着腦袋去鍾千鶴那裏哭訴。這也弄得老者哭笑不得,隻得賠了一筆不菲的賠償金,并将他們通通辭去。

從那以後,這座專門用作“大小姐學女紅”的庭院,就一直荒廢下來。此時,已經臨近傍晚,按照慣例,鍾家在外經營一天的各處掌櫃,都會跑來鍾府交賬。

而今天卻不同,鍾家外派各處的掌櫃有上百十号人,此時竟然有一大半在這裏集合了。

“諸位,今天聚集大夥在此,是因爲有個事兒,要跟大家商量一下。”說話的而是一名鍾家的掌櫃,但不是尋常座店掌櫃,而是地位更高的巡查掌櫃。

前段時間,周迪帶隊去春風鎮完成那次“地階連環任務”,周隊長選擇假扮的,正是鍾家的巡查掌櫃。

隻不過此時說話的這人,是真正的鍾府巡查掌櫃。

這人留在三寸胡子,年近中旬,身材微胖。他掃視了衆人一眼,繼續道:“隐仁此番陷入與羅雲國的争鬥之中,這已經大大超出了以往與鐵心村、落葉城的戰鬥規模。”

這人廢話不多,直接一語中的,他一邊說着,一邊觀察周圍人的表情。見他們紛紛陷入沉思,大部分人的眉頭也皺了起來。顯然這個問題,最近一直困擾着他們。

“家主大人說了,我們要與隐仁共存亡!”他又說了一句,正是之前鍾千鶴說的話。

“不過,我還想問大家一個問題?我等與隐仁共存亡,這點無可厚非,畢竟我們在這裏生活,在這裏成長。可在下想知道的是,隐仁鎮當初選擇與羅雲國爲敵的時候,它有沒有考慮過我們這些百姓的存亡問題?”

正所謂,口誅筆伐,字字誅心!中年漢子一番話,讓在場衆人先是一愣,而後便都竊竊私語起來。

至此,這位巡查掌櫃收斂了自身情緒,掃視了一眼在場的衆人,沉聲說道:“我相信答案在每個人的心裏,是的,我們都知道答案。可是我就想問一問,這些隐仁鎮的高層決策者,你們在決定與羅雲國爲敵的時候,到底将我們這些百姓置于何地?”

此話一出,場上氛圍頓時一變,能夠看出一絲絲怨氣與怒氣,從這群鍾家子弟的身上散發而出,雖然不多,卻揮之不去。

“我們确實是生在隐仁,長在隐仁!這一點無可厚非!我願意爲了隐仁肝腦塗地,同生共死!但是,我決不當隐仁高層的傀儡,或者與羅雲國之間,談判的籌碼!”中年漢子厲聲喝道。

此話一出,在場就有不少人,已經有些意動,甚至呼吸都爲之一顫。

沒錯,他們是生在隐仁,長在隐仁,可在大多數人眼中,爲此喪生,還是不值得的,并非他們沒有膽量,而是他們覺得自己喪生讓别人享福,這種不公平的事情,确實很傻。

隻是這種自私的本性,卻不能暴露在道德的天光下。而那名中年漢子,破天荒地将隐仁與隐仁高層分離開來談,即:隐仁高層并不代表着隐仁。願意與隐仁同生共死,卻不願意爲了隐仁高層。

這無形中,爲在場所有人,甚至說鍾家上下老小,都找好了理由,鋪好了台階……

随着天色逐漸變暗,這處庭院中的人影慢慢看不清了,隻是人們并沒有因此散去,而是越聚越多。

……

李承濤,站在一處牆角,看着院子中慷慨激昂的衆人,夜色下他的面容沒有一絲波瀾。其實從最開始他就在這附近,他聽了好幾個人的發言,包括那個最有煽動性的中年掌櫃所說的話。

“當真是誅心之言!鍾家什麽時候有這麽厲害的人物?”他喃喃自語道。

不過他沒有立刻出手阻止對方,而是想看看這群人到底要幹什麽?

很快,這處庭院中已經點上了火把,火光再次照亮場間,此時在場的人數,已經是傍晚時的三倍有餘,基本囊括了鍾家四成以上的年輕人。

這時,人群中已經有不少鍾家子弟,站起來嚷嚷道:“我們自己的命,自己掌控,憑什麽跟着别人陪葬!”

緊接着也有人喊道:“對!我們去找家主,讓他收回成命,帶領我們離開這裏,暫避戰亂!”

“不行!萬一家主不同意怎麽辦?我們直接去長老會門外,抗議這種事情!”一旁的青年接口道。

……

李承濤聽到這話,一口氣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叛亂起義,不想着快速搶奪地盤固守,擴大武裝力量,或者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卻想着抗議?!

當真是:秀才造反,三年不成!

可這出大戲,李承濤就算不想看了,也必須堅持看完,他知道其幕後的主使人,确是一個不好對付的。

再結合對方出手擊殺趙雲天的幹淨利落,這位巡山隊的總隊長可以肯定,對方一定是位狠辣異常的,厲害角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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