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武道沉澱
鐵心村,東部某處密林。
一衆身穿黑甲的騎兵,此時正在這處密林中修整。
從他們破損的黑色铠甲,以及萎靡不振的樣子可以看出,這隻部隊剛剛從一場惡戰中逃離。
在這群士卒中,一名身穿赤甲的漢子尤爲顯眼,看他周圍的士卒隐隐将他圍在正中,顯然這人就是他們的頭領,姬人屠手下四騎将之首,赤甲劉棟。
“大人,鐵心村的追兵應該沒跟上來,我們接下來怎麽辦?”一名黑甲士卒半跪在地上,向坐在一處木樁上休息的劉棟彙報道。
赤甲漢子皺眉暗忖,此次夜襲鐵心村從戰略層面講,并無不妥之處,隻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
僅是昨夜那名守城的女子,就讓他不敢小瞧。雖然通過内勁波動,他能察覺到對方的實力與自己相仿,但是那女子對于戰場戰術性防禦用的頗爲得心應手!
要知道,自己作爲姬人屠手下的四騎将之一,常年征戰在外,更是響應羅雲國的号召參加過幾次大的會戰。要論戰鬥經驗和戰場指揮能力,整個落葉郡也找不出幾個比自己強的。
然而就在昨晚,自己堂堂一代騎将,竟然在夜間突襲的情況下,沒能拿下對方。反而讓對方撐到了增援趕到。
至于趕來增援的毒蜂等人,漢子倒是輸的心服口服,對方一身修爲在俠者入室境,自己打不過帶兵逃走,無可厚非。
畢竟打不過就跑,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但是相較于毒蜂的強悍武力,他更忌憚那守城女的戰術指揮。
“統計了嗎?我們這邊還剩多少?”
“大人,跟着我們逃出來的,隻有這六十騎了。”剛剛那黑甲士卒,見自家大人沉思沒敢打擾,此時見劉棟又問起,立刻回答道。
“此番跟着我出來的有兩百五十騎,竟然隻剩下這幾個人,呵呵,看來此番隐仁村所謀甚大,不像是一兩年的準備,少說也爲此事準備了三五年了吧。”劉棟喃喃自語到這裏頓了頓,像是下定了決定,沉聲道:
“如果是這樣,我們應該立刻動身,向西去找姬将軍,回到他的身邊。相信在隐仁村那邊,将軍也會遇到不小的阻力吧!”
說罷,漢子不再拖拉,立刻下令整隊向西挺近。
隻是此地已經位于鐵心村的東部地域,要前往良辰崗少說也得明日才能到達。
……
姬人屠獨自在賬内踱步,姬申扶的命令讓他有些猶豫。顯然郡宰大人還不想就此将隐仁村徹底拿下。
如果這個命令是昨日傳來的,他一定認爲姬申扶有點太過謹慎小心了。但是經曆過昨晚那一戰,讓光頭漢子清醒地認識到,隐仁村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麽簡單。
這時主營帳外一名士卒躬身道:“将軍,快到午時了,請下午時口令。”
一般行軍在外,白天每兩個時辰(四個小時)下發一次口令,晚上每一個時辰下發一次。一般是由主将下發,主要目的是爲了防範敵人細作潛進來。
當然這裏說的細作,是指一般的斥候之列,若是像昨晚那十二人,由一衆武道好手潛入,一般的士卒根本察覺不到,那這口令也是白費。
姬人屠想了想,看着營外的密林,說道:“鴻雁!”
賬外甲士躬身而退。
所謂鴻雁,乃是專門一種寄信傳書的鳥類,相比一般的信鴿,鴻雁的傳書距離要大很多,類似于赫連鐵心培育的遊隼。
而光頭漢子此時心中,比較在意的正是來自鐵心村這邊的消息。
劉棟和朱文,這是事先姬人屠埋下的兩招伏筆,他們一方面是爲了穩住鐵心村的局勢,讓那些派往那裏的隐仁村士卒無暇回防。
另一方面,也是爲了之後攻占良辰崗,發動總攻時留出的一隻預備力量。他清楚,昨夜的夜襲,自己這方雖然損失慘重,但是良辰崗大營裏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雖然最後由于那隻星辰猿王的偷襲,讓姬人屠功虧一篑,但是自己這方的損失,還是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内。所以他沒有參照姬申扶的建議,選擇撤軍。
而是象征性地後退了二十裏,他要爲接下了的行動再做準備。
“青争,鐵心村那邊有消息了嗎?”姬人屠冷冷問道。
碧甲漢子略一拱手,點頭道:“剛剛有從鐵心村傳來的消息,趙鋒帶着一衆壯丁從事回到了村子。”
“壯丁從事?他們從哪裏來的人?”光頭大漢好奇問道。
“細作來報,說是從隐仁村過去的,具體情況還需要進一步核實。”胡青争緩聲說道。
姬人屠點了點頭,追問道:“有劉棟與朱文的消息了嗎?”
“朱騎将依然沒有消息,劉騎将上午早些時候傳訊來,已經在帶隊趕回的路上了!”
光頭漢子皺眉道:“他帶回了多少人?”
“不足百騎。”
姬人屠的臉色有些難看,畢竟他在鐵心村投入足有五百兵力,而此番回來的,隻有不到一百騎兵,僅是兩天時間,遭遇這麽大的損失,也算他軍旅生涯中十分少見的一次。
“看來這兩人并不适合潛伏敵境,刺探軍情啊!”坐在下首的中年文士突然出聲道。
此時他手上裹着厚厚的棉布,想來軍隊随軍的醫者已經幫他将斷掌接回去了。隻是他慘白的臉色,依然能看出虛弱。
“先生的意思是?”
“達者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既然劉騎将與朱騎将不适合做這潛伏之事,便讓适合的人去做就好了。”張衡緩聲道。
“哦?那先生覺得誰适合此事呢?”姬人屠接着問道。
“呵呵,将軍說笑了,這用人之事,自然是主将說了算,在下一介謀士,隻是爲将軍出出主意罷了。隻是别耽誤了郡宰大人吩咐之事就好。”張衡輕咳了一聲答道。
光頭漢子眯了眯眼睛,他自然聽出這中年文士的意思。
你姬人屠想幹什麽我不管,想讓誰幹我也不摻和,但是你别忘了姬申扶的交代就行。
姬人屠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笑着道:“青争,你帶着你的人,去鐵心村接應一下劉棟,然後探查清楚一件事。”
身材圓胖的碧甲漢子立刻躬身道:“大人請講!”
“查清楚,李承濤這個人,以及他的實力水平。還有,弄清楚,他是不是郡宰大人一直要找的那個人!”
胡青争低着頭,眼眸微微一縮,停頓了片刻,不過還是躬身領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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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惜風與歐冶子在良辰崗的密林中,談了很久。
老者的話,無疑對目前的白淨少年來說,受益匪淺!
“小子,你應該還不到十歲吧?”
易惜風乖巧的點了點頭,答道:“剛九歲。”
歐冶子笑道:“其實還不錯,你若能在十歲前達到芒之境修爲,那麽在當今江湖上,也能媲美一些大家子弟。當然頂尖的還是有些差距。”
白淨少年眼前一亮,好奇問道:“我聽說,江湖上頂級的門派或者家族,對待家族子弟可謂傾盡所有!有的人甚至……甚至一出生就打通了周身十四經脈!”
老者譏諷一笑,說道:“呵呵,你這小鬼消息挺靈通啊!沒錯,你說的這種情況,确實存在。不過,在我看來,卻是無甚用處。最多是爲了搏一個神童的名号而已。”
“神童?”易惜風疑惑問道。
“當今江湖被八大門派掌控!哪怕是從不喜歡被約束的魔道武者,也紛紛被神教和魔教約束着。導緻很多魔道強者,紛紛隐世……”
歐冶子見白淨少年一臉“你繼續說,我就聽聽”的表情,忍不住解釋道:
“所以很多一流門派,爲了彰顯自己的門派底蘊,便着力培養自己的宗族子弟,從而獲得更高的江湖地位和話事權。”
易惜風摸着下巴,點頭應道:“那就是打廣告呗!”
老者皺着問道:“廣告?”
“呵呵,您老繼續,我胡說的。”白淨少年獻媚地笑道。
“雖然這些人在一開始實力遠超同齡人一節,但是武道一途,不在于起點,而在于路途。”歐冶子搖了搖頭,繼續道:
“每年各大門派都會湧現出一些神童或者青年武道高手,不過有幾人真正走到武道的巅峰?太少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易惜風終于明白對方爲何今日跟自己說這些話了。
歐冶子看着眼前的少年,輕聲道:“有時候走的太快并不好,走的越快,疑惑越多!”
“所以老爺子您的意思是,讓我壓制自己的境界進階嗎?”白淨少年試探性地問道。
老者嘴角一笑,翹起的八字胡看起來有些搞笑……
“并不是現在,而是以後。”
易惜風撓了撓頭,顯然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不過不等他詢問,歐冶子出聲解釋道:“盡一切可能,早一些達到芒之境。然後在感悟武道真意這一層,多多沉澱一些時日。”
一般來說,武者達到芒之境便可以感悟自身的武道真意,當完全了解并找到後,隻要内勁凝實程度達到,就可以進階俠者境。
但是這裏有個概念非常模糊,便是對于武道真意的認知,從了解,到找到,到掌握,到貫通。這一切都可以稱之爲掌握,但是每個人的認知程度卻不同。
像之前的刑老二,刑林。他利用魔功吸收自己三弟的幽冥之氣,強行提升自身内勁精純程度,一舉提升到俠者境。這種對于武道真意的理解,僅在于如何使用的層面,哪怕他沒死,那麽以後此人的境界也隻會在此徘徊。
與之相似還有黑白二夫婦,他們兩人在俠者登堂境卡了幾十年,竟無存進,究其緣由,便是對于武道真意的認知不深,僅是将武學當做使用的工具,對于武道真意的認知也僅是停留在“了解”的層次。
當日在長老會的大堂中,白猿一人單挑黑白二人,并且叫破了兩人的底細。要知道,來自于神教與魔教這種八大門派的功法,都沒有太弱的。僅是看張岩石的“聖靈戰歌”便可見一斑。
所以并非黑如山的“荒陰三指”、“九陰披雲手”比不上白猿的棍法,也不是白兮的“烈日劍法”比不上李承濤自創的“光寒十九州”。
問題不是出在武學功法上,而是在用這功法的人。
就像剛剛歐冶子那輕描淡寫的一劍,或者說那一刺。并不是什麽高深的劍法,或者絕招。隻是施展這一擊的人足夠厲害。或者說這個人對武道真意的理解不同。
一個是将武道真意融彙貫通,一個是粗通皮毛。哪怕兩者不再同一境界,真正掌握武道真意的人,越階殺敵也并非不可能。
……
易惜風終于明白了老者的意思,同時也明白了之前他所說:“真正達到武道巅峰,那些武者是何等破壞世間平衡的存在!”
隻是等白淨少年回過神來,之前在他身邊的歐冶子已經不見了蹤影。
易惜風環顧四周,發現自己竟然跟上次一樣,毫無準備地被對方晾在了這裏。
“呵呵,臭小子,好好練功!你若是能在十歲前達到芒之境,我就帶你去外面的江湖上,見見世面!”
這時老者的聲音,從密林的上空傳來。顯然是對方利用了傳音的功法,讓少年一時無法判斷出聲音的方位。
易惜風笑了笑,朗聲喊道:“好!一言爲定!”說罷,空曠的密林中隻留下少年一人的背影。
……
齊騁騁看着眼前忙碌的衆人,不斷擡着傷者往營後送去,少年本想幫忙一起,奈何這些工作早就被分配妥當,他貿然插手隻會越幫越忙。
無奈之下,少年隻能去找王伯當與趙龍等人。
說起來,隐仁村的七名少年從相遇,到現在這種并肩作戰的夥伴,衆人變化很大。雖然前前後後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但是對于衆人的成長,卻比之前一年的變化還要多。
“騁騁,你的内勁恢複好了?”王伯當笑着看向逗比少年。
齊騁騁撇了撇嘴,怪叫道:“哼哼,小爺是誰?額……好吧,我是氣之境修爲,本來也沒多少内勁可恢複的。”
王伯當的營帳中,此時還有兩人,正是趙龍和林烽火。說起來,他們三人倒是經常一起喝酒。
林烽火笑着說道:“你得抓緊了,我聽惜風說,李新添也快要到勢之境了!你說說你讓一個比你小的小姑娘超過去,多沒面子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