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門,一個小院内。
門口的月亮門上,挂着一個牌子,刻着‘蘅蕪苑’三個字。
這是寶钗自己刻上的,還引起了一股給自己小院取名的風潮,比如他哥哥薛蟠就給自己挂了一個‘多金院’,引來弟子們的指指點點。
香菱推開門進來,房間正中擺放着一隻巨大的香柏木浴盆,熱水翻騰,霧氣氤氲。
浴盆木質光滑,遍布胡花木紋,花中結小細葡萄及莖葉之狀,顯然是木中的上品‘滿架葡萄’,足見這浴盆價值不菲。正經門裏雖然有很多富家子弟,但是用得起這個的還是少數。
薛蟠把家産搬來汴梁,可勁地揮霍起來,簡直是散财童子一般。
薛夫人管不住他,寶钗也無能爲力,最後薛夫人求到李漁頭上。
李漁也看不下去了,讓蔣敬幫他管理一番,投入汴梁的商會,置辦了很多的店鋪,這才止住了他的‘撒币’行爲。
香菱進到房中,用腳後跟把門關上,臉上紅撲撲。
盆中灑落着無數茉莉花瓣,在熱水激蕩之下,濃郁花香溢滿房間。
寶钗赤裸坐在浴盆中,潔白的肌膚已被蒸成殷紅色,白皙腴潤的身子在水中若隐若現,烏黑長發高高挽起,汗津津的粉嫩香肩與光潔玉背散發着一層柔和的光暈,光彩炫目。
她的肌膚極是腴潤,連渾圓的香肩都是肉呼呼的,雖是稚齡少女的身形,卻有股說不出的女人味。
寶钗身上,天生帶着一股幽香,被浴桶裏的熱氣一蒸,更是融融洩洩,像是由全身的毛孔沁入似的,令人通體舒暢。
香菱對着手呵氣,說道:“外面突然又冷了起來,咦,你這裏怎麽這麽暖和?”
寶钗輕笑一聲,然後揮手,一股暖煦蒸汽把香菱包裹住,很快就讓她暖和過來。
香菱語氣中帶着羨慕,上前問道:“你練成了?”
這一手是李漁把水靈和火靈交融所創,學會了之後可以更好的操控兩種靈力。
她們兩個一道開始練的,自己還沒入門的,沒想到寶钗已經學會了。
香菱走到浴桶旁,拿起旁邊的水舀,把水盛起來輕輕澆在寶钗身上。
“師父他今天要開壇講道,你要去麽?”
寶钗将溫熱的巾帕覆在額上,正閉着眼享受呢,聞言轉過頭來,嗔怪道:“你怎麽不早說。”
香菱笑嘻嘻地說道:“我也是剛剛聽說,就找你來了,你不領情就算了,還怪人呢。”
寶钗捏了捏她的臉,從浴桶站起身來,擦了擦身子,說道:“師父講的是什麽?”
“說是張三豐師弟悟出一套劍法,叫什麽太極的,師父和他一道講陰陽。”
“劍法?”寶钗有些失望,前幾天李漁在台階上,給她講了一下午,讓她獲益匪淺。
寶钗心裏恨不得天天如此,可是又怕師父厭煩,門中弟子說閑話,所以一直等着過些日子再去請教。
不過劍法的話,她并不是很感興趣,師父門下的弟子用劍的也不多。
薛寶钗穿好衣服,打扮的十分合體,這次出門。
香菱拽着她,來到山頂,此地原本的人工湖,被李漁學銳金訣時候給破壞掉了,後來煉丹導緻靈力扭曲,如今成爲了很多異獸的樂園。
在獸院的禁制之外,圍了很多人,不光有弟子,也有很多長老。
楊志、李俊、林沖、王進等人都在,而且新相國寺的魯智深還有宋江、李逵也都在。
薛寶钗和香菱走過來之後,有相熟的弟子,招手要她們過來。
“寶姐姐怎麽才來,張三豐師弟的劍法,好厲害啊。”
寶钗擡頭看去,隻見張三豐和李漁,各自拿着一柄劍。
在他們的頭頂,都有一個陰陽太極圖案。
李漁的劍法很尋常,但是速度奇快,張三豐站在原地,身形自然動作順暢,每一招都被他輕飄飄地卸掉。
台下魯智深看得技癢,扯開僧衣,大聲道:“這般打法忒不爽利,讓灑家來試試。”
他手持禅杖,躍上高台,李漁笑着朝後一退。
張三豐身形更加潇灑,用的是他在益州自創的梯雲縱,與魯智深拉開距離。
退開之後,張三豐持劍笑道:“大師,請。”
魯智深也不客氣,快步向前,金光護體。
他的禅杖揮舞,伴随着狂風,吹得前排幾個小弟子身子朝後飛去。
李漁伸手一揮,一道光盾,擋住了台上台下。
衆人這才穩住身形,呂玲绮大罵道:“賊和尚,你發什麽瘋。”
楊志笑道:“智深禅師這一套功法,便如瘋魔一般,揮舞起來是六親不認的。在興慶府圍剿一品堂的時候,差點把史進捶殺了。”
魯智深揮舞禅杖,打的風雲變色,在正經門上空,黑雲疊加,雲層中雷聲滾滾。
每一下擊打,都像是要把這個天地打碎。
張三豐站在旋渦中心,手中持劍,臉色如常。
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和魯智深的霸道爆裂不同,雲淡風輕之中,躲避卸去所有攻擊。
他持劍而立,就像是暴風雨中,負手立舟的高人。
台下弟子們大聲歡呼起來,他們也沒有見過這麽精彩的搏鬥。
一般弟子,隻看到張三豐閑庭信步,以爲他占了上風。
隻有李漁等人知道,張三豐的處境其實兇險萬分,根本不是剛才和李漁對壘時候的狀态。
李漁剛想制止這場比鬥,因爲他怕魯智深不小心把自己最得意的弟子給捶死了。
但是很快,他的眼睛微微一眯,在台上看起戲來。
沒錯,魯智深确實占了上風,而且優勢很大。
但是張三豐竟然在這一場比鬥中,慢慢把太極劍領悟的更加純熟,他幾乎每一招都比上一招進步。
對于台上的兩個人來說,這都是一場難得的機會,李漁非但自己不再阻止,而且揮手緻意,讓台下的人不要輕舉妄動。
他自己也慢慢走下台,來到弟子們中間。
“師兄的悟性太高了!”
一個豹頭環眼,燕颔虎須,八尺長短身材的大漢贊歎道。
李漁認得是林沖,笑道:“林教頭也不遑多讓。”
“差得遠了!”林沖并不諱言,大方方地說道:“掌教的這位高徒,和師兄一樣,都是不世出的天才!”
他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共鳴,台上這兩個,實在是天資太高了。
他們的修煉,已經不是一般的道理說的通的,兩個人打了一架,可能修爲的精進,抵得上一般人百年苦修。
實際上,他們對彼此來說,都是一種成全。
兩個人的風格截然相反,正好是兩個極端,所以更能從對方身上,看到自己最薄弱的東西,來彌補自己的不足。
人群中,寶钗雙眼放光,她環視一圈,看到了李漁,擡腳就要過來。
忽然,寶钗眼珠一轉,心中暗道自己要是處處找師父要好處,别人該怎麽看?
上一次師父單獨教了自己一個下午,圍觀的人就有些眼熱,何苦讓人家說道呢。
她拽着香菱道:“走,找師父去。”
“啊?找師父做什麽?”
香菱因爲憨憨的,雖然平時李漁對她很好,但是學道的時候時常被李漁訓斥,所以本能地有些畏懼自家師父。
兩個人來到李漁跟前,她們的師父正聚精會神,盯着場上還在打鬥的兩人。
寶钗低聲道:“師父,三豐師弟的劍法,是師父教的麽?”
“不是,是他自創的。”李漁笑道。
寶钗有些失望,她很喜歡這套劍法。
“你若是想學,我讓他教你。”
“多謝師父!”寶钗笑吟吟的說道。
李漁覺得有些好笑,這寶钗什麽都好,悟性高肯吃苦,就是小小年紀,心事太重,想的太多。
這要是其他徒弟,早就撒嬌賣萌,讓自己教了。
太極劍法,可以在門中推廣,張三豐也不是小氣的人,他自己開宗立派教授徒弟也是沒有保留的。
呂玲绮在一旁說道:“你的這個徒弟了不得。”
宋江也笑道:“着實了得,智深也不錯。”
李漁心中一動,看向宋江,“公明哥哥不上去試試?”
宋江擺手道:“我?我可不行,上去挨打還差不多。”
李漁心中自然不信,宋江的本事不小,而且十分奇妙。他當日在浔陽江上,喝醉了酒,怒打童貫的時候,用的靈力是李漁前所未見的。
據傳宋江得到九天玄女的親傳,教授他天書三卷,其中内容包羅萬象。
爲此事李漁特意問過林靈素,老林言語間也對宋江十分看重,直言讓李漁拉攏好他,以後舉事或許有大用。
連續這般的打鬥,一般人早就力竭了,但是台上兩個越戰越勇,激戰正酣。
李漁手指一動,一隻紙鶴飛到空中,開始記錄這場打鬥。
以後要在鏡子内,放給門中弟子觀摩,這場打鬥中,蘊含着佛道兩家的精華,若是靜下心來觀看,連李漁都覺得受益良多,更别提門中弟子了。
當然,收益最大的,還要屬場上的兩人。
宋江啧啧一聲,“智深竟然被反壓制了。”
在場的人,眼光獨到的幾個,都看了出來,無不面面相觑。
這個叫張三豐的,竟然如此高的悟性,要知道智深禅師可是頓悟過的高僧。
“太極劍。”李漁嘴中呢喃自語,然後頭頂出現一個陰陽太極圖。
張三豐對陰陽的理解,或許已經超過自己了.
李漁調動自己的經脈,五行之靈在氣海中彙聚,不停地交融,産生陰陽之力。
陰陽之力在頭頂流淌,讓他對道的感悟,又加深了一層。
——
長安,京兆尹府邸。
趙宏野坐在書房桌案後,品茶讀書。
房間内還有兩個人,一個不到四旬的中年人,另一個隻有二十出頭,身穿短打勁裝。
“府尹,石千派人來,說是什麽禦靈堂,正在大宋汴梁,結交大臣,已經頗有規模。”
趙府尹放下手裏的《遊仙窟》,呷了一口茶,淡淡道:“石千還是這麽能幹,不過這個禦靈堂,一直以來臭名昭著,他們去汴梁難道蔡京就沒有防範麽?”
“他們結交的就是蔡京。”
“哦?”趙府尹頓時來了興趣,問道:“可确定麽?”
“石千手下,很多人都親眼所見。”
“走!去宮中面見陛下。”趙府尹敏銳地覺察到,自己升官發财的機會來了。
怎麽就挖到了石千這個寶貝,運氣簡直太好了,自己能不能再進一步,可全看他了。
皇宮内,李世民已經寬衣,聽到底下臣子的話,興趣滿滿。
“禦靈堂,乃是大漢廷尉的餘孽,這些人搞宮鬥是祖傳的本事,沒想到如今去汴梁重操舊業了。”李世民幸災樂禍,笑道:“前有林靈素和李漁這對賊道士,後有蔡京這樣的奸臣,内有清溪洞方臘造反,外有女貞人狼子野心,如今又來了一個禦靈堂,哈哈哈。”
李世民的眼光,自然不是趙佶能比的,實際上他祖宗趙匡胤都差着不是一星半點。
趙佶和蔡京看不出女貞這個隐患,李世民卻早就斷定,這些人掀翻大遼之後,肯定會南下。
李世民站起身來,在殿中走了幾步,拍手道:“傳令給汴梁的人,叫他們好生盯死這條線,有什麽風吹草動,都要上報于朕。”
趙宏野抱拳道:“臣遵旨。”
李世民呵呵一笑,“從六扇門抽調些人手,派去汴梁供汴梁的人差遣,那清溪洞方臘的事可以先緩一緩。”
“方臘不查了麽?”
李世民冷笑道:“方臘估計是冤枉的,那李漁和方臘,素有嫌隙。他随口就說是方臘派人盜的茂陵,若是他們真有這個本事,何至于被壓在清溪洞的大山裏出不來。朕不想殺功臣,令手下寒心,所以故意讓李漁把武士彟帶走而已。隻要他到了汴梁,對大唐再沒有半分威脅。”
大唐的封疆大吏造反,是有點威脅的,但是一個逃到大宋的人,在大唐也沒有什麽根基,如何能撼動大唐的江山。
而且武士彟比自己還大,他也活不了幾年了。欽天監的人不是佛門那群滑頭,他們骨頭硬的很,甯可被打壓都不扯謊欺騙自己,所以他們說女皇之厄以消,就是已經消弭了,雖然不知道李漁和林靈素是怎麽做到的。
趙宏野和手下離開之後,李世民眼睛盯着前方,目光中閃動着異彩。
天下将亂,亂的好啊,人皇怎麽能有六個,那還叫人皇麽?
秦王掃六合,終至一統天下,叫人好生敬佩神往。
如今機會,擺在自己面前了,荊州雖然劍拔弩張,但是畢竟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攻防而已,大宋才是開啓亂世的鑰匙。
大宋的體量,是百十個荊州也沒法比的,大宋一亂,就是天下大亂的導火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