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子虛侃侃而談,李漁這才知道,原來這禦靈堂來曆還頗爲悠久。
楚漢之争以後,漢高祖雖然做上皇位,斬殺了項羽。
但是大楚的精兵強将實在是太多了,讓他晝夜難安,于是高祖秘密成立了一個組織,搜羅能人異士,專門抓捕項羽餘孽。
這些人對外稱是“廷尉”,挂了個虛職衙署,内地裏卻大肆搜捕楚國餘孽。
因爲這些楚人互相之間,都是認識的,所以抓住一個,就需要高明的審訊技巧,讓他們供出其他同夥來。
偏偏這些至今還沒投降的,都是些硬骨頭,于是廷尉們慢慢開始研究,如何控制一個人的心神,讓他們在不知情中,便把所有的秘密傾吐出來。
久而久之,廷尉中,開始出現控制人心神的秘術。
到後來楚國餘孽早就不存在了,但是廷尉作爲皇帝的内衛,卻一直延續下來。
漢帝國覆滅以後,六家分漢,這些廷尉是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他們效忠的大漢皇帝已經不存在了。
六朝沒有一個肯冒天下之大不韪,接手他們。這些人無家可歸,而且備受打壓,隻好轉入地下,成立了臭名昭著的禦靈堂。
因爲他們曾經是皇帝的内衛,所以掌握了天下許多不爲人知的秘密,也知道很多大的勢力的黑料,由明轉暗之後,反而如魚得水,逐漸發展壯大。
花子虛說完,擡眼看了一下李漁,隻見他老神在在,沒有因爲禦靈堂的來曆而露出害怕的神色。
李漁屈指一彈,壓住他體内的寒毒,說道:“一個月内,你這寒毒暫時不會複發,下個月再來吧。”
花子虛感恩戴德,慢慢退了出去,來到小樓外,他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
被冷風一吹,凍得他一個激靈。
趁着夜色,他被帶到一個黑漆漆的房子裏,蒙上雙眼之後,有正經門的弟子,從鬼市将他帶到城外的入口。
小樓内,李漁閉目沉思,禦靈堂原來是這麽來的。
他們的邪術,也曾經是皇帝的利刃,用來掌控大臣用的。
難怪會被推翻.
通過如今六朝的國力,不難想象,當初那個大一統的漢帝國,是何等的強大,何等的不可一世。
“李漁哥哥,禦靈堂這麽厲害,我們要不要和他們講和啊?”
李漁伸手在潘金蓮腦袋上敲了一記,“好好修煉,誰讓你偷聽的。”
潘金蓮一點都不覺得疼,還是捂着腦袋,一副很疼的樣子,“人家和福金妹妹,哪裏能打得過那些大和尚,不如讓魯大師去,他上次不是說要去打麽。”
讓魯智深去,自己倒是沒意見,那群和尚願意才怪。
他在汴梁幾十萬百姓眼皮子底下,原地頓悟,天下誰不知道。
而且這是佛道之争,林靈素絕對不會允許一個和尚,替道門出戰的。
大相國寺和大興善寺、大慈恩寺、大總持寺一樣,都是大乘佛教的殿宇。
他們同根同源,背後都是同樣的靠山。
所以他們才會爲大相國寺出頭,這一次佛門派出的人裏,很有可能會出現大相國寺當年的才俊。
畢竟那時候大相國寺花了血本,把寺裏的核心人物全部轉移了。
李漁歎了口氣,從蒲團上站起來,說道:“這次袈裟争奪,咱們不占優勢啊。”
小金蓮笑道:“我覺得福金妹妹挺厲害的。”
李漁撇了下嘴,她是挺厲害的,除了打架樣樣厲害。
不過人的修煉,有很多的目的,并不是全部都要用來打架。
三個月後,春暖花開,就要開打。李漁一想到自己這邊的陣容,突然感覺到牙根有些上火。
——
深夜,汴梁。
十字大街之上,一行車施施而行,車廂裝飾華麗,挽車的俱是清一駿,連随行仆從也都青衣小帽,衣着考究。
車廂端坐的并非世家貴胄,而是宰相蔡京,他适才參加過晚宴,微有醉意,醺醺然正在車閉目養神。
時來天地皆同力,此話果然不假,進士及第,兢兢業業,拜相十幾載,一直被梁師成、童貫等人壓在身下。如今權傾朝野,放眼望去,大宋朝堂已經沒有敢和自己扳手腕的。
江南道捷報頻傳,都是自己舉薦的将領,如今就等着自己拾階而上,運氣來了真是擋也擋不住!
蔡京正在高興,忽然行的車倏地一頓,他一個不防險些從座上摔下。
“蔡洪,怎麽回事?”蔡京揭簾怒喝,他拜相之後,手下下的人都十分小心,連車都駕馭不好的馬夫,怎麽可能會出現在自己的座駕前。
“老爺,迎面有一匹馬過來,将路阻住了。”一個胖乎乎的中年随從匆忙趕到車前回話。
蔡京掀開車簾,果然在前面有一騎,馬背上一個小将。
他從馬背上滾落,抱拳道:“蔡相,小将嶽飛,求見蔡相。”
“嶽飛?”
蔡京眉頭一皺,随即舒展開,笑着說道:“原來是嶽将軍,快到前面來。”
嶽飛走到馬車前,臉上沒有什麽表情,看着有些木讷。
“蔡相,末将奉命前來,求取朝廷的錢糧物資。隻要不斷了将士們的口糧,末将願意立下軍令狀,在上元節之前,生擒方臘,押來汴梁,獻捷聖前。”
蔡京心中,已經十分不開心,但臉上絲毫看不出來。
你獻捷聖前?
那還要我做什麽?
功勞最大的,不應該是我麽?
這個愣頭青,不愧是個武夫,根本不懂大宋的官場。
“呵呵,将軍請回吧,本相自會秉公處理,錢糧不日即到。”
嶽飛心中猶豫起來,宗澤上書,請求錢糧已經很久了。
江南道平叛的将士,早就斷了糧草,一直是靠繳獲的叛軍的糧食過活。
如今他們龜縮在清溪洞,被叛軍占領的打量郡縣州府,原來消失不見,好似人間蒸發的地方官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
他們很快就接手了各地郡縣,總不好直接去州府要糧食吧?
宗澤見朝中沒有動靜,就讓嶽飛來汴梁,到處走動一番。
誰知道,嶽飛來了七天了,連兵部衙門都進不去,見過最大的官是兵部的一個員外郎,還是個快緻仕的,逮住嶽飛講了一大通他自己的瑣事,不過是抱怨衙門内盤根錯節的裙帶關系,慨歎自己郁郁不得志。
嶽飛身後,還有十幾萬大軍等着吃飯呢,哪有功夫聽他發牢騷。
可是除了這個老官兒,他連半個官員都見不到,于是不得不出此下策,直接來攔蔡京的馬車。
蔡京嘴上說的好,誰知道他辦不辦?
可是自己能怎麽辦?這樣做已經是逾了規矩,嶽飛歎了口氣,隻好讓開道路。
蔡京重重地摔下簾子,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武夫如火,可傷人亦可暖人,可以爲我所用,卻不可使之成了氣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