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江湖規矩,兩家單位發生糾紛,應該先由兩家單位自己“協商處理”。
就算想插手也沒辦法,這年頭企業的獨立性和自主性還是很強的。
你要說是湖口紡織廠、食品廠這樣的小廠,完全沒有話語權,說啥就是啥,絲毫不敢反抗。
可到了越鋼廠、鐵礦廠、化肥廠、包括之前的縱橫紡織廠等等,聽不聽的,也就是那麽回事情了。
很多廠LD都是從工人開始幹起,一輩子都在廠裏,威信是很足的。
基本想從外面調人進廠滲沙子,可能性也不大,人家很容易架空這種“外來人員”。
所以像顧偉雖然已經是主管工業和經濟的副專員,也是理論上越鋼廠的頂頭上司,可人家聽不聽顧副專員的?
你來視察,客客氣氣迎接。再客氣一點,中午大家聚個餐熱鬧熱鬧。
更客氣一點,機關單位的節日福利,這些工廠就全包了,這就算大家相處愉快,井水不範河水了。
你要不客氣,理也不理你所謂的副專員?反正廠長和你同級,誰也奈何不了誰。
就算是一把手,也輕易動廠子嗎?人家是幾萬人的特大企業,
這廠子要是有個風吹草動,影響了生産,耽誤了穩定,到時誰吃不了兜着走還不一定呢。
再說了,有很多就是從各大廠礦企業出來的,兩家單位發生矛盾糾紛,誰背後沒有幾尊大神?
所以今天會州規模最大的越鋼廠,和新近崛起的人民醫院之間發生矛盾。
真出了人命,該槍斃槍斃,該坐牢坐牢,一切有法律在,誰也無話可講。
陳夏不是很适應這樣的“遊戲規則”,從他這個重生者的眼光看來,要是換了2020年,給你幾個膽你敢不敢?
可就這麽很簡單的事情,現在卻鬧到兩家單位不可開交,這讓陳夏是又氣又急,開着他那輛紅色的酷路澤,飛馳回了醫院。
他是從後門進醫院的,到大門口一看,肺都氣炸了。
就見到醫院大鐵門和急診科門口地面上,全部都是一堆堆的磚頭,完全把大門給堵住了,别說開車進出了,連病人想進出看病都不行。
不知道的以爲到了叙利亞呢。
引得市民們紛紛圍觀,對人民醫院指指點點。
這可是個大瓜,大家都不會錯過機會,剛從那個特殊年代過來的人都明白,這兩家單位肯定有一場惡戰,好戲不容錯過。
陳夏看這架勢,虎着臉直接開罵了:
“老秦,你他娘的保衛科長吃什麽的?就眼睜睜看着人家要拆我們大門?”
保衛科科長秦陽伯一臉慚愧:
“小……陳院長,我……我也忍不住呀,可是我們保衛科隻有20多個人,對面有壯小夥,實在是……”
“實在是打不過對不對?所以隻能做縮頭烏龜對不對?老秦呀,你的血性呢,再看看你們……”
陳夏指着20多個保安:
“再看看你們,就這麽慫了?都被人欺侮到家門口來了,哪怕打不過,咬也要咬幾口肉下來。”
保安們都低着個頭,肯定有人不服氣的,心裏暗罵你行你上呀。
樓上的人看到陳夏過來後,仿佛就看到了主心骨,紛紛圍了過來。
趙小英沖在第一個:“小陳,這,這怎麽辦?他們說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不準我們醫院開門了。”
陳夏面對這位趙阿姨就沒辦法闆着個臉了,“趙院長,他們有什麽要求?”
徐雙立趕緊把對方的要求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陳夏一聽就笑了:“哼,這越鋼廠的人長得不美,想得挺美。”
這時候門外越鋼廠的人又在吼了:
“你們人民醫院人都死絕了?條件答不答應不會吭一聲?你們再做縮頭烏龜,到中午不回複,我們直接拆醫院大門了!”
陳夏做爲院長,有些事情不能一拍腦袋,總得去勾通一下。
“老秦,跟我一起出去會會他們。”
大家都驚呼了一下:“陳院長,這群人可不講理,你這出去當心吃虧。”
“現在我們還沒吃虧嗎?我們都快成爲會州笑柄啦!”
陳夏這話一出,醫院的LD們都紛紛臉紅了一下,也是,今天人民醫院這醜是丢大了,從此以後都不能在會州地區擡起頭來做人了。
陳夏一出醫院大門,馬上就被越鋼廠的人發現了,畢竟是舉世聞名的一等功臣,會州地區沒有人不認識的。
“你們找個說得上話的人出來!”
陳夏說完,就從人群中走過來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一看就知道是幹部,
“這不是陳院長嘛,我是越鋼廠副廠長連永潮。”
“連廠長,咱們開門見山說吧,你們這樣合适嗎?患者死因明明白白,就是重症肺炎,讓他做檢查不肯,住院不答應,人死了能怪我們醫院嗎?”
連副廠長輕哼一聲:
“我們好好的一個人來你們醫院看病,結果第二天人就死了,天下有這樣的道理?肯定是你們這些庸醫不會瞧病,或者用錯藥了。”
陳夏一聽,明白了,人家壓根就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你跟他扯醫學知識,人家當你放屁,就準備讓你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連廠長,要怎麽樣你們才肯退去?”
“除非就答應我們4點要求,否則我們不可能退去的,你們醫院醫死我們一個職工,我們越鋼廠幾萬職工不答應,對不對?”
連永潮身後一百多個壯小夥都一聲吼:“不答應,不答應!”
陳夏心想放你M的大狗P,你一個副廠長能代表全廠?死一個職工就要給幾萬人好處?
既然要找事,那就索性把事情鬧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