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幹活,還要養着幾百号人,關鍵會州藥廠還有一個看不到頭的前途,這讓兩位主官已經很頭痛了。
而且會州地區,包括整個江河省都碰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就是随着大量鄉鎮企業的快速崛起,從吃住行全部超越了國營廠,牢牢占據了主動地位。
而原來的國營廠怎麽樣呢?生産效率低下,生産設備老化、産品陳舊沒創新,關鍵還有計劃指令性生産,沒有一點主觀能動性。
上級讓生産多少就生産多少,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至于生産出來的産品賣不賣得出去?管工人毛事?這是廠領導的事情。
而廠領導又想,賣不出去管我毛事?我的任務是怎麽生産出來,至于怎麽賣是上級主管部門的事情。
上級主管部門也是一頭霧水,我們隻是根據每年的生産情況制定計劃,怎麽賣難道不是你們廠子裏供銷科的事情嗎?
就這樣,三方扯皮,最後導緻企業越來越困難,乃至徹底走進了死胡同。
不過江河省有一個優點,在改革開放之前國營廠不多,特大型國營廠更是少之又少,所以在改革開放後,大多數人都選擇自己創業開廠,沒資本的就當個二道販子雞毛換糖。
到了九十年代,江河這邊還是風平浪靜,也有工人下崗,可是下崗了有那麽多鄉鎮企業在,實在不行還可以去菜市場賣菜,總有一條活路,所以江河省的影響最小。
可現在還是1984年,工人們還沒有被逼入絕境,破産潮還沒有到來,下崗潮還要再過幾年,所以國營廠的工人們還是挺拽的。
會州有困難的可不僅僅是藥廠,比如在當地規模最大的幾家國營廠如會州第一、第二紡織廠、會州機械廠等同樣是困難重重。
每一家困難廠都要地區補貼,地區哪來的錢?别忘了會州地區這個時候還是以農業爲主的,就農民那裏收到農業稅,能補貼多少?
這也是李兵權和韓丁澤非常頭痛的地方,錢從哪裏來?
李兵權聽完鮑勇的話問道:“那你說說,怎麽個合作法?”
鮑勇咬牙說道:“兩種方法,一種是将會州藥廠折價賣給南瓜藤公司,但前提條件是接收所有職工。這樣地區可以得到一筆錢,職工也有了條活路。
另外一種方法,就是我們将會州藥廠折價,然後跟南瓜藤公司成立一家全資廠,如果他們不堅持,我們就要控股權;如果他們态度強硬,我們就拿股份跟着分紅就行。”
韓丁澤聽了心跳加速了,這兩個方案,無論是哪一種對地區,對他這個專員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
賣了地區可以得到一筆錢,合資地區也能拿到一定股份,關鍵是會州藥廠的職工有了新訂單就能開足額工資,也就沒人來鬧事了。
可問題就出在江河省目前還沒有先例,将國營廠賣掉或者合資的先例呀,會州難道要第一個吃螃蟹?萬一翻車了呢?那他的政治前途就完了。
是的,韓專員想的并不是怎麽樣搞好經濟,而是想着他自己的利益和前途。
他有私心,但李兵權沒有呀。
李兵權他一心就想做出一番事業來,改革改革,當然有風險,這就跟他以前打仗一樣,怕死就不要當這個官。
“行,我同意,明天你們談判時,你把這兩個方案提出來,看看南瓜藤公司什麽反應?”
韓丁澤想開口反對,卻怎麽也開不了口,也就默認了。
第二天,龍山賓館會議室裏。
陳淑琴聽完鮑勇的兩個方案,直接一口回絕了。
開什麽玩笑?國營廠哪裏是那麽好碰的?
先不說有沒有合資的價值,就是那群工人一看就不好對付,昨天的會州藥廠工人鬧事,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自己辦個廠,自己招人,自己作主,不香嗎?非要去趟國營廠那個混水?
鮑勇想了很多方案,就是沒想到香江人這麽難忽悠,一開口就直接拒絕,那可真讓他頭痛了。
“陳經理,其實你可以考慮一下的,會州藥廠有現成的機器設備,也有熟練的技術工人,到時合資辦廠隻要資金和原料到位,這是可以直接開工的。”
“鮑經理,我們要建立的藥廠,是最先進的、全自動的、高科技的藥廠,會州藥廠無論是設備還是廠房都不符合我們的要求,而且那邊的工人,呵呵……”
鮑勇一聽心裏就大急,大罵制藥廠的領導都是飯桶白癡,在雙方談判的緊要關頭居然讓工人出來鬧事,回去非撒了他們的職不可。
“那陳經理,我說如果,如果你們能跟會州制藥廠合作,你們會有哪些要求?我們随便聊聊嘛,呵呵。”
陳淑琴聽了撇撇嘴,但表面上還是挺客氣:
“首先,工人我們隻要有技術,服從管理的這批人,那些挑事的工人我們不要,退休工人也不應該由我們負責。”
鮑勇不怕你提意見,就怕你一口回絕談都不談。
現在香江方面有自己的要求,他心裏反而是暗喜的,表面上還是裝作淡定的樣子,将要求一條條記錄下來準備好彙報。
“其次,我們不準備合資,最好是獨家經營,畢竟我們投資1.5億港币。如果會州地區哪怕想占股10%也需要拿出來1500萬港币,如果你們想要51%的股權也可以,那就需要出資7650萬港币。這樣我們就同意雙方按出資比例分配股權。”
鮑勇一聽就牙疼了,7650萬港币,他倒是想啊,可會州地區怎麽可能拿得出來這麽多外彙?
别忘了過去的一年,整個國家的外彙儲備都隻有可能的幾十億美元,現在要拿出1000萬美元來辦一個廠?
你會州地區是在開玩笑嗎?我讓你賺外彙,可沒讓你用外彙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