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根敲了敲桌子,一副風清雲淡的樣子說道:
“都别吵了,下面先聽聽陳夏怎麽說,記住了,他把醫藥公司引進來辦廠,這可完全是爲了我們大豐村考慮的好事,誰要是搗亂,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下面一群村幹部個個像小雞一樣點着頭,傻子才從中作梗。
陳夏笑着說道:“這藥廠啊,不是我個人的,是會州醫藥公司的一個分廠,隻是經過我努力拼命不要臉地做工作,他們才把廠址設在我們村,具體負責管理運行的是陳巧姑。這個大家要記清楚啊,我可不是資本家。”
會場裏一陣笑聲。
“我是這麽想的,廠址呢,我想将原來漁場的地方給承包下來,承包年限先定個30年,每年上繳給村裏一萬元承包費用,大家覺得怎麽樣?”
“一萬元啊!”
大家的眼睛亮了一下,一萬元在現在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可以買多少台電視機呀,目前爲止全村還沒有一家萬元戶呢。
陳亦根環視了會場一圈,問道:“有沒有人反對?”
“沒有沒有”,大家紛紛把頭搖得比撥浪鼓還快。
大豐漁場在村外的一個“小島”上,四面環水,解放前是亂墳崗,後來建了個漁場,不過現在也倒閉了。
全島面積雖然有80畝地,可是那邊的泥土屬于紅土,根本種不了地,沒人稀罕。
陳夏又繼續說道:“初期我準備先招50個工人,20個男工,30個女工,爲了公平,最好是每家隻分一個名額。這事情我就交給四爺爺了,四爺爺你可得幫我選好人呀。”
陳亦根下巴越擡越高,“老二你放心,這事兒四爺爺保證幫你辦得妥妥的。”
“小夏,這個工資待遇怎麽說?”終于有人忍不住問了出來。
“工資呀,我是這麽想的,基本工資定在每人每月30元。獎金是10元,但這個獎金不是人人可以拿的。到時候要分組,然後我們看産量,哪個組的産量高,哪個組就可以拿10元。”
大夥兒又議論紛紛了,有人又問了:“這樣做,那不是變成了剝削壓榨了嘛。”
陳夏不爽了,“這怎麽剝削壓榨了?如果大家幹多幹少都一個樣,效率怎麽提高?産量怎麽提高?你們忘了以前生産小隊的時候農村幹活是什麽樣子的?承包到戶他們又是怎麽幹活的?”
會場裏大多數人都覺得這話有道理。
土地承包之前,大家出田幹活都是出工不出力,幹2分鍾活,可以站着休息5分鍾,幹部們完全拿他們沒辦法。
這樣的後果就是産量一直上不去,反正幹多幹少一個樣,村民們省點力氣也可以省點糧食。
到了80年會州搞土地承包到戶的試點開始,那就不一樣了。
有些村民半夜就出工,種田跟繡花一樣精細,全家男女老少出動。不到一年,所有人都吃飽了飯,還餘下了很多糧食。
陳亦根一拍桌子,非常不高興地說道:
“怎麽辦廠是人家醫藥公司的事情,你們這些人插什麽嘴?到時把醫藥公司惹急了,人家去别的地方辦廠了,我們一個名額都落不下。所以警告那些動小心思的人,這藥廠不是我們村裏辦的,也不是陳夏辦的,想指手劃腳的人,以後一律不推薦去藥廠上班。”
這時候大家才醒悟過來,對嘛,這藥廠又不是村裏的,也不是陳夏個人的,哪裏輪得到他們說三道四?人家醫藥公司會鳥他們這些鄉吧佬?
搞定村裏的一切,選好了廠址,這大局就定下來了。
消息就像一陣龍卷風席卷了整個大豐村,上次爲了7個名額就搶破了頭,這次是50個名額,此時不搶更待何時?
于是整個村子的人都開始吵吵鬧鬧了,村民們甚至連自家的承包田都不去料理了。
大豐村全村400多戶人家,誰家不想去藥廠工作?這也就意味着誰家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可以買電視買收音機買自行車了。
選誰不選誰這讓陳亦根又特别爲難,于是大手一揮,比賽。
還是老規矩,還是老項目,誰輸誰赢各憑本事,這下大家都摩拳擦掌了。
陳夏也不管大豐村裏現在亂成啥樣了,他現在要做第二個重要的事情就是确定施工隊和工程造價。
在虞得水的牽線搭橋之下,一次飯局上陳夏給了500元紅包後,柯鎮建築公司的經理爽快的将原來38萬的預算優惠了足足3萬,并且答應在3個月内結束施工。
其實藥廠施工很簡單,按照陳夏的設計,就是把地面硬化,蓋幾個廠房、倉庫、食堂、辦公用房簡簡單單就行了,80畝土地都用不了一半。
另外就是要建一座水泥橋連接藥廠和村邊馬路,也不是什麽複雜的活兒。
10天後,陳夏跟鮑勇他們再次碰頭。
醫藥公司會議室裏。
鮑勇笑嘻嘻地将一張“會州醫藥公司大豐分廠”的執照交給了陳夏。
有了這玩意兒,陳夏開廠、制藥都合法化了,隻要按時繳稅就行。
1981年國家對藥品和藥廠的管理都不是那麽嚴格,連“食品藥品監督局”和“國藥準字批準文号”都沒有。
一般隻要當地政府審批合格就有,更何況這隻是一家挂靠的分廠,手續相當簡便。
這年頭的地方保護主義色彩相當濃厚,除了一些特殊藥物外,每個地區的藥廠生産出來的藥物一般隻供應當地。
所以一隻藥品生産銷售隻要衛生局批準就OK啦,非常“人性化”,也非常不正規。
會議室裏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在大家眼裏,一年上百萬的利潤已經在向他們招手了。
鮑勇笑着說道:“陳科長,我們這邊都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工程建設沒問題吧?”
“沒問題沒問題,我找了關系貨了款,讓建築公司以最快的速度施工,人員培訓也已經開始,保證在3個月後就可以投入生産。”
陳夏拿着執照直樂,這不是執照,這可都是人民币呀,是這個時代多少人想求也求不到的一樣好東西。
這也意味着他個人的财富創造也将進入快車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