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陳夏拿出了400匹布。
今天因爲數量多了,但也隻是用了大半天,400匹布全部賣完,外面仍然有人從大離周邊趕來要緊買布。
第三天,陳夏拿出了600匹布,再次銷售一空。
第四天,陳夏可不敢再拿出這麽多布了,他是真怕了大離人民的熱情了,這些布他可是要派大用場的,得去瑞麗換翡翠的。
今天是下關春季集市最後一天,也是陳夏賣布的最後一天,所以今天陳夏拿出來的不是棉布,而是200匹的确良。
的确良,這是從七十年代開始流行的一種滌綸布,一直流行到八十年代中期。
可能跟少見多怪有關系,這個時代的人都有一個思想誤區,覺得滌綸布是外國人發明的,那就是時髦的象征,大家都爲有一件的确良襯衫而成爲奮鬥目标。
全棉布反而賣得比較便宜。
這跟後世剛好相反,這種滌綸布誰要穿呀,全棉布才是透氣性好的最佳面料。
這次陳夏從湖口紡織廠一共弄到300匹的确良,估計何廠長自己也不知道數量,一股腦兒全給讓陳夏清空了倉庫,這就讓陳夏占了個大便宜。
就這些布,拿到城裏去賣也是一種大殺器,何況是這窮鄉僻壤的大離州呢。
所以當陳夏抱着一匹的确良布站在桌子上時,下面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包括輕工商店的5個人也被震得裏嫩外焦。
“各位老鄉,你們知道我現在手裏抱的是什麽面料嗎?這個不是棉布,而是滌綸布,叫的确良。這可是好面料呀,在城裏都搶着要的。對,那個誰,你聽說過的确良嗎?”
陳夏指着排在前面的一個年輕人問道,那個年輕人激動地連連點頭:
“我知道,的确良在大離都是幹部才能穿得起。”
“大家聽到了沒,這的确良呀,都是幹部才穿得起,在我們江南地區也隻有工人才穿得起,這是一種身份的象征。那個你,知道的确良爲什麽這麽受歡迎不?”
陳夏又指向另外一個少數民族青年,那人迷茫地搖搖頭。
“那是因爲的确良時髦,時髦知不知道?就是跟美帝、香江同步的。美帝有錢,他們的有錢人就穿的确良,我們的香江同胞也有錢,所以他們也穿的确良。
另外的确良不但時髦,而且你們瞧,我怎麽揉都不會皺,挺刮滑爽,耐穿易幹,不用燙,顔色豔,不退色。棉布如果能穿10年,的确良起碼能穿20年。厲不厲害?”
攤位前來買布的人,無論是少數民族還是漢族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說其他他們不知道,但有兩點他們聽懂了,的确良是隻有工人幹部才能穿的高檔貨,的确良穿不壞,不會皺。
這邊陳夏站在桌子上,還在大聲忽悠:
“年輕小夥處對象,送女朋友什麽?當然是的确良呀,做成一件襯衫,或者一條漂亮的裙子,送給心愛的女孩子,你覺得你的婚事還有問題嗎?如果再送一件給丈母娘,那簡直就是戀愛雙保險。”
下面的年輕小夥小姑娘都笑了起來。
“哎,中年的哥哥姐姐們有一件的确良,穿在身上,無論是走在工廠裏,還是走在寨子裏,你們知道這意味着什麽?意味着你們就是太陽,閃閃發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會吸引到你們身上,爽不爽?走在路上,交警叔叔都會向你敬禮,以爲是哪位大領導來視察工作了。”
台下又是一陣輕笑。
“年紀大點的大爺大娘穿在身上,知道什麽叫透氣嗎?老年人濕氣重,尤其是到夏天,如果體内的暑濕消散不出去就容易中暑,容易有痧氣。
所以你們瞧,這的确良穿在身上,不但心情愉快,而且能通氣散熱,年輕大了圖什麽,不就圖個健康嗎?你們說對不對?”
這年頭沒有空調,絕大多數人家沒有風扇,大熱天穿着一件棉布衣服或者麻布衣服,汗一出就會沾在身上非常不舒服,所以被陳夏這麽一忽悠,台下的老年人也紛紛點頭。
其實陳夏這個奸商有點胡扯,的确良在夏天根本就不是很透氣,而且不吸汗,一出汗,就粘在身上,特别難受。
另外的确良還有個缺點,一遇上水,就會變得透明性極強,所以一到下雨天,愛美的女孩們淋了雨就很容易全“走光”,那幾乎跟全透明似的。
但廣告嘛,聽聽就好,你們以爲康帥傅方便面真有那麽多牛肉?人家專業賣方便面幾十年,廠裏的那頭牛隻是受了一點輕傷而己。
“外鄉小哥,你這的确良怎麽賣?”
“一尺4元”,陳夏堅定地說道。
台下的人都議論紛紛,終于有幾個村幹部氣質的小頭領出來了,“來,給我買30尺。”
陳夏心裏歎了一口氣,看來價格的确是定高了,第一炮就不打響。
不過他也不擔心,反正賣不完就賣不完,到時拿去瑞麗換翡翠估計更會受那些土著歡迎吧?
結果不出陳夏所料,因爲價格實在太貴了,直到傍晚結束,的确良布也隻賣出去105匹。問題還是出在價格上,4元一尺,一米12元,做一件短袖襯衫就要13元左右,這有幾個土豪買得起呀。
就在陳夏準備收起來的時候,谷大山不好意思地走過來了,“陳同志,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情,你剩下的95匹布能不能賣給我們輕工商店?”
“啊!噢,可以呀。”
這真是瞌睡遇到有人送枕頭,還有這種好事?
谷大山一掌拍在陳夏的肩膀上,
“哈,那就太感謝你了,你放心,價格還是一尺4元。其實你是定位錯誤了,這鄉下的大集市畢竟都是少數民族爲主,他們還是要以實用性爲主。如果這些的确良拿到我們商店去賣,你信不信絕對是搶手貨,城裏人更有錢。”
陳夏點頭表示贊同:“谷哥你說得對,定位不對,銷路就成問題,就憑谷哥這個商業敏感性,将來一定會成爲輕工局的大領導的。”
“不敢胡說,不敢胡說”,谷大山嘴上不承認,但臉上的笑意卻怎麽樣也滿不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