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稅務局執行秘書愛德蒙嗎?我就跟你說過,你遲早會進來陪我的。”
“兄弟們,這個人跟我有仇,大家别跟我搶,後5次死鬥我讓給你們,但前5次死鬥,讓我爽一下沒問題吧?”
“啧啧啧,真是一個又一個大人物啊,這麽說安德萊耶的永生之酒俱樂部全軍覆沒了?市長下手也太狠了,一個都不放過啊。”
“凱蒙市已經是費南雪的王國了。”
中央大廳裏,死刑犯們人頭簇擁,歡聲笑語迎接新獄友的到來。跟幸災樂禍的前輩們相比,新人們倒是冷靜許多,一個接着一個在獄衛的指示下,在一本銅制花名冊上按下手指摸。
“奇怪,我當初入獄的時候沒這麽盛大的歡迎儀式啊。”躲在一旁觀察的亞修,情不自禁感慨一句。
“那是因爲你是特别的。”
亞修轉過頭,發現是死靈術師哈維。後者依然是那麽愛唠嗑,非常自然就接下他的話題,仿佛他們很熟一樣:“四柱神兇名太盛,你可是百年來第一位四柱神邪教教主,在沒徹底修改你的權限之前,監獄根本不敢讓你接近其他犯人。”
“修改權限?”
“你看到那本《罪人目錄》了嗎?”哈維指了指銅制花名冊:“我們入獄時都需要在上面按手指摸,按了之後我們的權限就被監獄接管,監獄可以完全控制我們各種權限,譬如攻擊權限、術力輸出權限。”
“啊?”亞修有些驚訝:“這些權限不是在我們被捕的時候就禁止了嗎?”
“是,但之前我們的管理權限都在狩罪廳手裏,入獄後得轉到監獄。”
“爲什麽這麽麻煩?”
“這是必要的,第一,如果我們的權限還在狩罪廳,那麽狩罪廳是可以遠距離解除我們的禁制。如果我們在這裏鬧出事,倒黴的豈不是監獄?狩罪廳豈不是要被甩鍋?因此無論是狩罪廳還是監獄都是一定要轉移管轄權。”
“第二,狩罪廳的處理器距離監獄太遠了,随着時間推移,禁制有可能被磨損。”
亞修一怔:“禁制是會被磨損的嘛?”
“所有枷鎖都終将迎來鏽蝕的一天。”哈維說完,忽然走出人群,抓住其中一名蛇蜥族的衣領:“哈伯倫,娜爾貝爾呢?”
蛇蜥族看見哈維,身上鱗片的顔色都變淺了:“阿奇博爾德,你……你怎麽會記得我的?你不應該記得我!”
亞修腦子轉了一圈才想起哈維名字叫阿奇博爾德·哈維,隻是這個名字太長了,所以他隻記住了姓氏。
但蛇蜥族這句話是什麽意思,‘不應該記得’?
“我是死靈術師,對我來說給靈魂加個後門并非是做不到的事……記憶這種東西,隻會想不起來,不會徹底忘記。”哈維瞪着蛇蜥族:“娜爾貝爾呢!?她怎麽沒跟你一起進來!?”
亞修一時間還以爲哈維跟那個娜爾貝爾有仇——這裏是死刑犯的監獄,正常人隻會希望仇家進來吧?
但蛇蜥族的回答讓亞修聞到了狗血劇的氣息,“你爲什麽要想起她呢……你這不是自讨苦吃嗎?”
“她背叛了你們?她逃了?還是她——”
“死了,安德萊耶垮台,我們在逃亡時被獵人追上,她被擊穿了頭部,救不回來。”
哈維嘴角抽動:“……你答應過我,老大也答應過我,你們……”
“老大也死了。我是最弱的,所以我是最早被抓住的。”蛇蜥族說道:“狩罪廳派了一整支執法大隊……費南雪他們故意放出消息讓我們逃跑,他們就是沖着斬草除根來的,我們隻不過是他們順手除掉的蝼蟻。”
“我管你那麽多,我管你那麽……多!”哈維滿臉怒容,咬牙切齒,但他雙腿卻軟了下去,跪了下來,眼眶紅了:“不可能的……那可是娜爾貝爾,她怎麽可能就這樣……”
沒有人拉開他們,連獄衛也沒管——有芯片限制,他們最大攻擊性動作就是抓對方衣領,不可能打架的。
這場鬧劇很快就被人淡忘,甚至連談資都算不上,雖然亞修很好奇哈維的狗血過去,但很明顯他現在過去問隻會被哈維拉去死鬥,看時間差不多便去餐廳吃飯。
餐廳裏已經有一群船員和血狂獵人在吃飯,他們都坐在餐廳的一邊,犯人們很自覺坐在另外一邊——先不提碎湖監獄裏已經沒有刺頭了,就算有刺頭,他們一不能搞事,二不能罵人,難道他們走過去給獵人們問好嗎?
今天的推薦菜單是紅豆泥拉拉肥,獸人奶酪莴苣,椰果蛋撻。亞修剛坐下來不久,就有一個長得斯文的年輕人坐到他面前。
亞修感覺他好像剛才見過這個人登記名冊:“新來的?”
“嗯,你好,我叫巴拉卡。”年輕人腼腆地回應道。
“你好,我叫亞修。”
但亞修在這裏待了這麽久,早就養成了戒備心,正所謂外表越粉裏面越黑,這個腼腆年輕人怕不是作案累累的法外狂徒,“你怎麽來吃飯?”
“因爲……現在是中午啊?”
“你們來到這裏第一天不應該是被限制在自己寝室裏等送餐嗎?”
“沒有啊,我們被帶去認寝室後就直接自由活動了,沒有限制。”
亞修懂了,原來第一天被關禁閉是邪教頭子的專屬待遇。
“你也是因爲政治鬥争進來的嗎?這麽年輕就能成爲政治犯,年輕有爲啊!”
“不不不,我其實是……作家。”
說到自己的職業,巴拉卡更加害羞了。
“……外面這麽嚴格的嘛,寫書都會被判死刑?涉政?涉黃?”
“其實我還沒寫。”
“啊?”
“我寫完上一本小說幾個月,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題材,于是我跟編輯商量,編輯跟我說,你如果非要寫的話,那我隻能報告給狩罪廳了,你進監獄寫吧,别害我們出版社。”
亞修眨眨眼睛:“然後你就進來了?”
巴拉卡點點頭:“狩罪廳聽了我說的題材内容後,派記憶師調查了一下我的記憶,經過裁決庭的判決,最後用‘危害公共安全罪’判處我救贖之刑,在血月審判中淨化思想。”
“那你不能不寫嗎?”
“記憶師調查我的記憶後,發現我根本沒有悔改,記憶裏全是新書的細節内容,他們認爲我隻要活着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寫出來。事實也的确如此,因爲我不是創作者,我隻是一個轉述者,我不能任由這麽好的故事在我腦海裏腐爛。”
亞修豎起大拇指:“加油,我會支持你的!對了,有情澀内容嗎?”
“沒有。”
“那我在精神上支持你,我其實對書沒什麽興趣。”
聊天間,亞修終于看見伊古拉走進門口了,便趕緊将托盤放到回收處将食物倒進潲水桶,快步過去跟伊古拉勾肩搭背:“你吃飯了嗎?那些獵人吃得差不多了,行動信号很快就要出現,朗拿和羅納德怎麽還不見人——”
“他們不會來了。”
“嗯?”
“我跟他們說了,計劃取消。”
亞修沒有露出驚訝或者歇斯底裏的表情,眼神裏也沒有困惑,隻是平靜地看着伊古拉,一聲不吭。
“亞修,你知道契約的效果,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是無法違背你的願望。”伊古拉說道:“而且我内心裏也并非真的抗拒——如果真的抗拒,我就不可能提出這麽一個構思多年的計劃。”
“對我而言,這個計劃也是我期待已久的舞台,是你爲這個計劃填上了最後的不足。說實話,就算你不向我許下這個願望,或許我也會忍不住配合你策劃這次行動。”
“相信我,我跟你一樣,都想離開這個連空氣會讓人窒息的糞坑。”
伊古拉按住亞修的肩膀:“但今天真的不行,計劃必須取消。”
“爲什麽?”
“因爲計劃裏每一個重要環節都不可能實現了。這周發生了太多特殊事件,我沒将這些事件的影響算入計劃内,導緻現實情況與我所想像的差距太遠。”
門口忽然傳來陣陣喧嘩聲,第一批就餐完畢的獵人陸續離開,第二批獵人開始進入餐廳。
亞修看了他們一眼,歎了口氣:“行動信号來了。”
伊古拉輕輕搖頭:“這是危險信号……你很快就會看見,第一個破壞計劃的不穩定因素。”
忽然,所有血狂獵人都站起來,齊齊朝着門口的來者低頭:“隊長好!”
“各位,中午好。”
穿着漆黑半袖的白發獵人看了一眼死刑犯們,笑道:“渣滓們,中午好。”
一個死刑犯不滿地擡起頭:“我會向狩罪廳投訴你——”
“難得可以一次過罵這麽多渣滓,我願意接受懲罰,不就是罵一次扣一個月工資。嗯,現在罵了兩聲,兩個月工資沒了。”
白發獵人打了個響指,露出不屑的笑容:“不過我比較喜歡三這個數字,那就再加一句——渣滓們,隻能被我罵卻不能罵我的感覺如何?是不是很不爽啊哈哈哈!我就特别喜歡看渣滓們又生氣又奈我不何的委屈表情!”
另外一個臉色陰沉的死刑犯說道:“我會記住你的,你最好——”
“你們确實應該記住我,因爲你們很多都是被我抓進來的!”
他的雙眼泛起血光,輕輕掃視餐廳裏的死刑犯。視線宛如鋒銳利劍,每個人都被他盯得不寒而栗,亞修更是回想起與他上一次見面的場景——
那份被劍刺穿胸膛的恐懼感,再次蔓延至全身。
“我是狩罪廳血狂獵人傑拉德·威斯敏斯特,獵人編号307791。”傑拉德戲谑笑道:“見到血月極主的時候,别忘了替我問候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