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計室内,光頭壯漢正在裁剪布料,修改版型,制作樣衣,整個房間放滿了各種人像各種布料各種服飾配件,但一點都不亂,所有東西都整整齊齊放好,甚至讓人有種賞心悅目的感覺。
“過了!過了!”
一個年輕的女囚犯猛地推開設計室門,興奮說道:“朗拿大師,我們提交的設計案通過了,凱詩今年夏季主打款式就是您設計的‘夢幻泡影’系列!恭喜你!”
“這是我們共同的榮譽。”朗拿淡淡笑道:“安妮特,有了這次成功經驗,你已經是一名合格的服裝設計師。”
“都是多虧朗拿大師的教導。”安妮特深深鞠躬:“若不是朗拿大師你毫無保留地教導我,我怎麽會進步得這麽快?這是大師您的榮譽,我的貢獻簡直微不足道,我受之有愧。”
“好了,别客氣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今晚你跟我們一起吃飯吧。”朗拿嘴角上翹,眼裏洋溢着笑意:“這樣的好消息,我也得跟羅尼好好分享一下。”
“可以點餐嗎?”安妮特也開玩笑道。
“可以,但總價得在五個貢獻度以内。”朗拿眨眨眼睛,“好啦,工作吧,别以爲有凱詩的貢獻度進賬就能懈怠了。貢獻度這玩意是怎麽都不嫌多,而且你也該嘗試自己獨立設計了,或許下個季度的設計案就由你來負責……”
“好啦好啦知道啦,朗拿大師你什麽都好,就是太啰嗦了。”
朗拿無奈地歎了口氣,低下頭繼續工作。
安妮特看着面前一堆面料布料,根本沒心思工作,注意力很快就放到朗拿身上,越看就越覺得工作中的男人真的很有魅力,越看就越藏不住癡癡的笑容。
可惜,他不喜歡女人。
安妮特歎了口氣,感覺世界真是太殘酷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喜歡的,跟女人競争倒罷了,怎麽還要跟男人競争的?
她進來碎湖監獄已經一年多了,跟大多數死刑犯一樣,她都沒有什麽刑法以外的謀生技能,而且她還沒有在死鬥擂台的拼殺能力——這或許是好事,至少不會被死鬥社那幾個扮豬吃老虎的猛人暴打得懷疑人生。
安妮特自然也不敢賭市民會看在自己漂亮的份上讓她在血月審判裏活下來——反過來倒是很有可能,毀滅美好向來是深藏人心裏的沖動。
這個國度裏變态的人,可不隻有被關在監獄裏的死刑犯。
但想在監獄裏學一門能賺貢獻度的技藝,幾乎不比在知識之海遇到漩渦來得容易。
重複簡單的體力勞動是沒有任何價值的,要麽是别出心裁的獨門技藝,譬如獸人的迷宮玩具,哥布林的骨雕,食人魔的油彩畫——安妮特也是進來才知道食人魔的油彩畫居然能賣那麽多錢。
除此之外,那就是需要腦力勞動的複雜工作,譬如寫作、音樂作曲、稅務處理——因爲死刑犯的‘無害性’,碎湖監獄的稅務師尤其受富人歡迎,隻要能熬過第一次血月審判,凡是有精算師、稅務師、會計師能力的死刑犯,多半都能在監獄裏活得不錯。
安妮特自然沒有學習技藝的時間,也沒有進行複雜工作的腦子。就當她快要放棄等死,在監獄裏胡亂晃悠的時候,意外走進了朗拿的設計室。
裏面到處都是面料和布料,安妮特的眼睛幾乎無法從設計室那幾件套在人像上的樣衣移開——監獄隻提供純白獄衣,她已經好久沒穿過好看的衣服了。
她在設計室裏看了很久,直到身後忽然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
“你喜歡這件衣服嗎?要試穿一下嗎?”
然後她就稀裏糊塗成爲朗拿的設計師助手,成爲一名服裝設計師學徒。
凡是認識朗拿的人,都很難将他的外貌跟‘服裝設計師’這個職業聯系起來,但朗拿卻是血月名牌服飾‘凱詩’極其重視的專屬設計師,他的每一套設計案幾乎都會成爲凱詩當季主打款式。
穿着時尚款式的少女少婦們不會知道,她們身上的衣服設計居然出自一名光頭死刑犯之手。
雖然固然也有品牌的推動,但朗拿的設計能季季引流潮流,也足以證明朗拿的能力是何等優異。就連從未接觸過服裝設計的安妮特,在朗拿的帶領下也一步步成長,現在她和朗拿的聯合設計案甚至獲得了凱詩的認可!
安妮特甚至開始感謝入獄——如果說她過去二十年的人生是灰暗的混沌,那朗拿就是她遇到過最明媚的彩虹。
朗拿的性格,才能,談吐,一切一切都是那麽地吸引她。
就連那個光頭,都散發出藝術家獨有的不羁之光。
如果一輩子都能跟朗拿在一起,那麽就算待在監獄裏也無妨。甚至比起外面那個渾濁的社會,小小的監獄更能容納一間安靜的設計室。
可惜,他不喜歡,或者說,他對女人興趣不是很濃。
每每想到這一點,安妮特就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她其實也想過,要不要去治療室找醫療師給自己來一個全身改造性别轉換。畢竟在血月國度裏,性别從來都不是什麽無法逾越的障礙。
但這件事真的很難下決心,而且安妮特也不知道朗拿會不會介意非原裝正品,而且那時候朗拿又是單身,安妮特便想通過日久生情将朗拿掰直。不是有句話嗎,‘腸子再彎的男人,硬起來也是直的’,安妮特對自己的身材條件和聊騷能力還是很有自信。
要不是芯片限制任何暴力行爲,安妮特甚至都想先上車後補票了。
然而一年過去,朗拿身邊都換人了,安妮特卻連朗拿的光頭都沒摸過。甚至晚上還得跟他們兩個一起吃飯,就着他們戀愛的酸臭味下飯。
一想到這裏,安妮特就覺得眼前的布料是那個名爲羅納德的臭男人,用剪刀狠狠地将他剪得支離破碎。
叩叩。
設計室的門被推開,朗拿擡起頭,頓時眼睛眯成月牙,露出淺笑:“羅尼,你怎麽有空來這邊?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我陪你去治療室嗎?”
臉色蒼白的羅納德搖搖頭:“我沒事,朗拿,我今天來是有事來找你。”
“正确來說,”一個英俊的男人走進設計室,“是我們有事找你。”
朗拿臉色微微變冷:“‘美獸’伊古拉……羅尼,他很危險,你快過來我這邊。伊古拉,别以爲監獄能保護你,如果你敢傷害羅尼,我也是有不少能讓你生不如死的方法。”
又一個人走進設計室,擋在伊古拉跟朗拿之間:“放心,朗拿,這裏不會有人受到傷害。”
朗拿已經沒有一點笑容:“‘邪魔’亞修,我以爲我們之間哪怕不是朋友關系,但也絕對不是敵人關系。”
亞修笑道:“我們是朋友,過去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朗拿,我們是來跟你談合作的。”
朗拿忽然舉起手:“安妮特,你先出去。”
“大師——”
“出去!”
安妮特狠狠瞪了一眼亞修等人,咬着下唇氣鼓鼓地離開了。
亞修看了一眼被關上的大門,“你應該猜得出我們的來意,我們又不是聊什麽男人之間的黃暴話題,并不介意多一位共犯。“
雖然伊古拉沒有拿着大喇叭宣布自己要越獄,但他連續找了幾位監獄名人,消息早已傳出去了。以‘美食家’朗拿的能量,他肯定知道伊古拉的來意,所以才故意使開安妮特。
朗拿根本沒理會亞修,藍色的眼睛靜靜注視着羅納德,“羅尼,這是你的意思?”
本來還有點畏畏縮縮的羅納德,迎着那雙湛藍的瞳孔,忍不住回憶起死鬥擂台上所發生的殘暴,咬牙下定了決心:“朗拿,我要參加伊古拉的隊伍,跟他們一起越獄!”
“羅尼,我們可以在監獄裏活得很好,我賺的貢獻度足以讓我們永遠都不會被選入血月審判——”
“但我想離開!”羅納德大聲說道:“朗拿,你是想跟我一起走,還是留在這裏!?”
朗拿沉默許久,瞥了一眼亞修和伊古拉。
被他眼神掃過的時候,亞修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裏冒出仿佛遇見天敵的恐懼感,甚至有種逃跑的欲望!
就像是……在面對行刑者一樣!
“羅尼,你是知道的,我沒法拒絕深愛之人的請求。”
良久,朗拿呼出一口氣,平靜說道:“美獸,邪魔,如你們所願,我朗拿·奇奧斯願意聽從你們的指揮。但你們要記住,如果行動裏羅尼遇到不測,那麽你們也要爲之陪葬。”
“說說你們的計劃吧。”
“因爲還沒找齊人,所以暫時不能透露太多。”伊古拉說道:“我隻能告訴你:亞修有辦法解除芯片限制。”
朗拿用驚異的目光看了一眼亞修,不過也沒多說什麽:“你們還需要找誰?我可以幫忙。”
伊古拉搖搖頭:“不用了,但你得先告訴我們,在解除芯片限制後你擁有什麽能力。說不定你剛好彌補隊伍的短闆,我們也不需要再找新的成員。”
朗拿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要不要透露自己的底細。大家也不急,靜靜等待朗拿的決定。
最終,他歎了口氣:“你們把燈關剩一盞。”
等設計室裏隻剩下一盞角落的燈,朗拿走到燈光無法覆蓋的陰影裏,整個人融入黑暗裏。
“我是一名月影。”
伊古拉身體一震:“不可能,月影族和血聖族不可能進入血月審判,研究所和教會不會允許這種玷污兩族名譽的事發生——”
“但我是例外,因爲跟那些需要血月光芒照耀才能進入月影化的同胞不一樣,我必須躲在陰影裏才能月影化。在血月的照耀下,我反而無法變身,教會不必擔心我會做出什麽玷污種族榮譽的事。”
“除此之外,跟那些與血月産生共鳴而陷入狂暴的同胞不一樣,我從未聆聽過血月的召喚。在進入月影化後,我隻會變得更加殘忍,更加叛逆,更加……冷酷。”
随着獵食者輕盈而敏捷的步伐,一頭足足有兩米高、渾身長滿灰色毛發的狼人走入了光線中。
它那雙湛藍色的瞳孔,讓三人都如墜冰窟。
“我是教會的叛徒,月影的恥辱,連血月都唾棄的野獸。我既不是純潔的月影,也不是虔誠的人類,每一根毛發都充滿對血月的不忠。”
“他們将我稱爲,狼人。”
PS:現在是第五更,首訂成績其實還沒達标,我就賭能達到5000。大家不用等了,如果有的話,明天下午3點會加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