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白緒安已經帶着一行人往大殿内走了進去。
白霜兒被打了咽不下氣,一邊走一邊委屈的哭着,“爹爹娘親,白三三打我,你們都不幫幫霜兒嗎?”她停在原地淚眼汪汪。
白緒安皺眉,有點不耐煩,“既然打都打了,還能怎麽樣。下次注意點,知道你沒麽脾氣不好,就别去招惹她。”
平陽公主這個時候注意力全部都在宮宴上,安撫了安撫白霜兒,“好了,别喪着臉了,表現好點,讨喜點。太後祖母才會高興,知道嗎?”
白霜兒沒說話,低着頭,眼裏已經浮現出了和她現在年紀不相符的恨意。
白子軒一步三回頭,見姒月沒跟上來,也算放心點。
而白三三則回答了蕭桀的話。
“沒有人,能欺負我。”
從來沒有人能欺負她,也從來沒有人能,造成她的不便。
蕭桀擡起手,輕輕摸了一下她的頭,唇角也溢出了淺淺笑意。
可當看到從白三三眼中的那股寡淡和涼薄時,他溢出的笑意也緩緩斂了起來。
這樣的寡淡中,卻是伴随着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智者的通透,就好像世事都與她無關,任何人與事都無關緊要。
這讓蕭桀的心中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若是有人欺負你,便告訴我。”他語氣很是認真。
白三三看着那雙眼睛,雖然有面具的遮擋,但也能看出,這雙眼睛,很漂亮。
她看着這雙眼睛,點了點頭,“好。”
如此,蕭桀身上那股淡淡的冷意才消散了幾分。
“乖。”他輕撫着三三的頭發,溫柔順毛。
白三三動了一下腿,想下去。
畢竟,這般随便被人抱抱,始終有辱她的威嚴。
“稍後,三三可與我同坐。”蕭桀停頓了片刻,又補充了一句:“有好吃的,比上次集賢樓的點心,還要好吃。”
白三三不動了。
算了,威嚴,下次再說吧。反正他抱着也舒服。
兩隻小短腿也心情愉快的晃了晃。
蕭桀抱着白三三身子輕輕一動,便飛向了一處宮殿的屋檐上。
而此時,大殿内,幾乎文武百官們都已經入席了,大殿内也是一片歌舞升平,響起一陣陣絲竹舞樂之聲。
隻有一人的席位依然是空着, 但百官們也都見怪不怪了。
戰王缺席是常有的事。
隻不過今日太後壽辰缺席,着實有些說不過去了。
坐在龍椅上的夏帝也時不時的朝空着的席位上看了一眼。
這小子怎麽還沒來?
身旁一位雍容華貴,鬓發發白的的婦人輕聲問了句,“子契今日又是身體不适?”這話問的,語氣顯然有點不滿的意思了。
夏帝笑了一下,“母後放心,今日是您壽辰,子契這小子,就算是死也得給朕死過來。”
太後立馬拍了一下他的手,“既是哀家壽辰,說什麽死不死的,多不不吉利!”
“是是是,是兒臣的不是。”夏帝立刻低聲道。
而此時,大殿之内已是熱鬧非凡, 所有人都已經落座,開始欣賞了歌舞。
帝王在上,皇親在中,百官在下,舞姬們翩翩起舞, 宮殿内一片金碧輝煌,映襯在白色的宮殿建築中,更有一種盛世所出的美輪美奂。
白三三此時被蕭桀抱在懷裏立在一座宮殿的屋檐上。
空中的晚風很大,吹的蕭桀的玄色錦服都獵獵作響。
他替白三三裹緊了鬥篷,看着大殿内的場景,“都說,大夏乃九州盛世。有明君,有戰王,有安分守己的百姓。一片歌舞便可聽出太平安樂。”
“三三,你聽出了麽?”他詢問。
也不知三三聽不聽得懂,隻是,看到眼前這一幕,忽然就想要問罷了。
白三三頭上雙髻上的白色羽毛也吹的絨絨的飄動,黑暗分明的眼裏是一種洞徹世事的平靜。
“盛極而衰,從上到下,從有到無。從來,都是一個不可違抗的定律。繁華散盡,歲月變遷。也許,若幹年後,這裏,也隻不過是一抔黃土。”
她曾見過許多王朝得敗落,也曾見過一個地方從荒蕪到恢弘城邦。
而任何繁華,任何輝煌,在時間面前都會成爲被碾壓着的石子,終将會被碾碎成泥。
亘古不變的,隻有她,或者和她一樣的存在,以及,那一片大地。
蕭桀聽到這句話時有點詫異,低眸看了一眼懷裏的人。
她的小臉兒很平靜,就和她的那雙眼睛一樣,總是平靜的沒有一絲波瀾。
他驚訝于一個五歲的孩子,怎麽可能說出這番話來。
更詫異的是,似乎這番話從她的嘴裏說出來,一切都是那麽理所當然。
“三三,很孤獨。”蕭桀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從她的話裏隐藏着的東西。
低沉的少年音在夜色中響起,卻也隻有白三三能聽得見。
白三三看着前方,凝滞了片刻之後,看着前方,眉眼間也流露出了一絲疑惑,緩緩道:“何爲,孤獨。”
輕輕的聲音飄在夜空裏,卻不知是在問誰。
蕭桀眉心微動了一下, 心裏是也不自覺的重複了一遍這幾個字。
何爲……孤獨。
他寵溺輕聲道:“等你長大,便知道了。”
白三三忽然想起,“你那把劍……”剛說,便察覺到自己的腳踝上被套上了什麽東西。
是一串潔白的玉骨腳鏈鈴铛,晶瑩剔透,漂亮極了。
“咦……”她又瞧着是蕭桀往她的腰間系上了一串被雕刻成小兔子的吊墜佩環。
是同一材質,一看便是成系的,十分精緻,即便是上等的工藝品,也難以做到這種程度。
“獸骨。”她一眼便認出了這小玩意的材質。
白三三一眼認出來,倒是讓蕭桀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不過對于三三和普通的孩子不一般,他早就已經有所領教,所以雖然有點詫異,但也并未覺得有什麽,也未問她是如何得知。他将吊墜系好,看着懷裏的三三,唇線微揚,“這樣,便不會總覺得,你身上差點什麽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