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昱聽到這裏的時候,并沒有貿然地答應下來,臉上露出一絲深思的表情,好半天這才幽幽道:“月教主要殺的是什麽人?”
“一個叛徒。”月霓裳咬牙切齒道:“我辛辛苦苦将他捧上高位,卻不料他卻是一個白眼狼,轉手便把白蓮教的機密獻給了朝廷,害得我白蓮教數千教衆被抓,這個仇,我一定要報。”
對月霓裳來說是叛徒,可是對朝廷來說豈不就是好人?
讓自己去殺一個對朝廷有功之人,沈昱的确是有些下不去手,頓時愣在那裏。
見沈昱遲遲沒有答應,月霓裳似乎也明白過來什麽,冷哼道:“怎麽,沈公子是不打算幫本座這個忙了?”
一句沈公子,立刻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給重新拉開,沈昱眼神複雜地看了她一眼,輕聲道:“若是我真幫了月教主這個忙,但你要拿不到高麗參又該如何?或者你拿到的隻是百年的糊弄我?”
“本座一言九鼎,自然不會欺騙于你。”月霓裳顯得信心十足。
搖了搖頭,沈昱輕聲道:“不是我不相信你,隻是此事事關重大,千年人參乃可遇而不可求的寶物,萬一有個閃失,我豈不是成了朝廷的罪人。”
“那依沈公子的意思是……?”
想了想,沈昱輕聲道:“麻煩月教主先去取參,參一到,我立刻動手。”
“這……”月霓裳猶豫了,其實自己也不想求沈昱辦這件事,隻是無奈那人回去之後,一直受到嚴格的保護,自己在官府又沒有其它的内線,查了這麽多天,根本連人影都找不到,所以聽到沈昱的消息時,自己一下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
至于自己說的千年高麗參的确是存在的,隻不過拿來的方法卻并不像她說的那麽輕松,她是打着偷或者搶的主意,現在沈昱要求見參殺人,自己也陷入了糾結之中。
猶豫了許久,月霓裳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淡淡道:“沈公子一路勞累,不如先休息一晚,至于你的要求,本座會仔細考慮的,明天一定會給你一個答複。”
沈昱點了點頭,畢竟這麽大的事情,自己也不好催促月霓裳這麽快就答應下來,月霓裳倒是客氣地讓兩個人留在山莊休息,隻是被沈昱直接給拒絕了,直接在泉州包下了一間客棧,與永福住了進去。
剛一住下,永福便跑過來敲門,看到沈昱疲憊的樣子時,自己擔心道:“這回該怎麽辦?月霓裳的要求實在是太苛刻了,她現在要殺的可是大明的官員。”
沈昱露出一絲苦笑:“我何嘗不知,要是殺的是别人,我早就答應下來了,而且我懷疑她并沒有說實話,那人的身份眼下還是一個迷,咱們先等月霓裳的消息,她若是答應取參,那我就幫她這個忙,她若是不答應……那咱們立刻進京。”
“進京?”永福頓時一慌,不解地問道:“進京做什麽?”
“求皇上幫忙,逼讓朝鮮國王獻參。”
“這,這能行嗎?”永福有些無語,總覺得沈昱的要求有些不太靠譜。
沈昱無奈道:“這也是沒辦法的辦法了,如果這兩條路都走不通……那麽咱們隻有回安陸了。”
所謂的回安陸,豈不就代表着所有的希望都已經落空?
永福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悲傷起來,把頭埋在沈昱的懷裏,低聲地抽泣起來。
就在這時,沈昱的房門突然被人敲響了,永福連忙站起了身體,快速地把臉上的淚水抹幹淨,有些不好意思地示意沈昱去開門。
整個客棧都是自己人,想必外面的也應該是自己人,沈昱直接問道:“有什麽事?”
果然,窦寇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沈百戶,外面有人拿了張貼子過來,說是奉福建布政使餘大人之命,特來邀請永福郡主過府一述的。”
布政使?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兩個人臉上皆是一驚,沈昱到是驚訝于這位餘大人消息之靈通,心裏倒是有些忐忑,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跟月霓裳接觸之事。
“昱哥兒,現在該怎麽辦?”永福顯得有些慌張。
沈昱考慮了一下,鎮定道:“你放心,應該隻是正常的來往而已,到了那裏你就一口咬定替王爺尋參來的,諒他也拿咱們沒什麽辦法。”
兩個人商量好之後,這才并肩下樓,果然門口站着一人,看到兩個人下來的時候連忙上前,把手中的請柬遞了過來,笑道:“小的餘鴻,乃餘大人身邊的師爺,餘大人聽說永福郡主與沈百戶來到泉州,特意命小人過來請二人過府一述,馬車已經在外面準備好,請郡主跟沈百戶上車。”
沈昱心裏明白,别說自己隻是一個錦衣衛挂名的百戶,恐怕就是錦衣衛指揮使親至,人家餘大人也未必會給自己這個面子,人家給的是興王的面子。
永福點了點頭,輕聲道:“那就麻煩餘大人了。”
“請。”
出了客棧,外面果然停着一輛馬車,窦寇帶着幾十人的衛士跟在馬車後面,浩浩蕩蕩地朝着布政使衙門走去。
此地已離安陸甚遠,一路的風景皆于安陸不大相同,隻是永福的心中惦記着父王的病,顯得有些悶悶不樂,更沒有心情去看路邊的風景。
馬車行了一段路之後,在一座頗爲氣派的莊園外停了下來,看這規模,并不是布政使司衙門,倒像是餘大人的私宅。
果然,下了馬車之後,餘鴻笑着解釋道:“衙門人多且雜,想必永福郡主也未必喜歡那裏,這裏是大人的私宅,平時也安靜得很,要是永福郡主不嫌棄的話,可以帶人搬到這裏來,宅子裏寬敞得很。”
永福微微一笑,輕聲道:“不必麻煩餘大人了,若是事情順利的話,也許過幾天我們就走了。”
“原來如此。”餘鴻知趣地沒有問永福來的目的,把這樣的機會留給了餘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