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安陸出來這麽多天,自己就像是一腳踏入到另一個世界中,滿眼都是陌生的人、陌生的人環境,原本以爲自己很難适應這種環境,沒想到在沈昱溫暖的笑容中,自己很快便習慣了這裏的一切,甚至……還扮演了一個未來嫂嫂的模樣。
一想到這,躺在被窩裏的永福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嬌羞,就在自己惦記着早點找到千年人參回去救父王,然後跟沈昱成親的時候,艙門突然被人輕輕地敲響了。
氣氛頓時變得有些緊張,永福一伸手,便把放在枕邊的匕首抓在手裏,輕聲問道:“誰?”
“是我。”外面傳來的卻是沈昱的聲音。
都這麽晚了,他怎麽還沒睡?偏偏跑到自己的房間裏,難道他是想……?
一時間,永福的心情頓時變得無比煩亂,雖說自己已經打聽好主意要嫁給沈昱,可是畢竟還沒到洞房花燭的日子,萬一他向自己提出什麽過份的要求自己該如何是好?
想了想,永福還是決定跟沈昱說清楚,想必以沈昱的性格應該不會強迫自己做出什麽不願意的事情來,如果他真的強迫了,那也就證明自己看錯人了。
下了床,永福把門闩打開,拉開門之後,沈昱手裏提着一個燈籠從外面走了進來,有些讓永福感到意外的是,此時的沈昱穿着的居然是一付棉甲。
“你……這是怎麽回事?”看到沈昱身上的甲胄時,永福剛剛想的話全都不翼而飛,驚訝地張大了嘴巴,不解地看着沈昱。
沈昱随手把門關好,接着輕聲道:“沒什麽,我就是來看你有沒有睡着,一會外面恐怕會有些吵,我怕你驚到,所以提前跟你打個招呼。”
永福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反手拉住沈昱,低聲問道:“到底出了什麽事,你,不會上去打仗吧?”
“應該還輪不到我上陣。”沈昱輕松地笑了笑,摸着永福的秀發輕聲道:“我就是做個樣子而已,讓他們知道我這個百戶不是裝模作樣就行,對了,你要是睡不着的話,不如把衣裳穿好,到頂層去,今晚月亮很圓,就當賞月了。”
永福心裏清楚,最後一句恐怕才是沈昱想表達的意思,他是怕自己在這裏有危險,所以才要把自己給轉移到頂艙去,一想到自己剛才在胡思亂想,永福臉上就害臊得慌,連忙把外衣穿好,又把沈昱給自己的那把匕首帶在身邊,拽着他的胳膊朝頂艙走去。
船艙中有些黑,畢竟這個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進入到了夢鄉之中,當永福來到頂層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諾大的一層頂艙中,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這些人全都是沈昱帶出來的王府衛士,每個人都是身披甲胄,虎視眈眈地望着黑夜中。
就算沈昱不說,恐怕永福也明白了什麽,小聲地問道:“倭寇真的會來嗎?”
沈昱擡頭望着黑色的夜空,幽幽道:“我也不想他們來,就看沈崇是如何選擇的了。”
此時船艙中的沈崇卻也沒有睡着覺,自己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在艙中繞來繞去,搶奪水師戰艦的主意其實是自己想出來的,也是自己主動要留下探探明軍的虛實,本來已經約好要是有機會搶船,自己便在船上發出信号,若是明軍防備森嚴,自己就不發信号,然後找機會下船。
現在的問題是,明軍的防備明顯很松懈,奪船對倭寇來說已經是極其小兒科的事情,可麻煩就麻煩在沈昱的身上。
刀槍無眼,萬一在船上傷到大哥跟大嫂該怎麽辦?
如果大哥知道自己在這裏當了倭寇,他的心又該是多麽的痛?
就在沈崇翻來覆去不知該如此是好的時候,岸上的一住民宅中突然亮起了燈光,這燈光其實就是信号,目的就是想要告訴船上的沈崇,下面的人馬都已經準備好了,隻等他的信号。
沈崇的心變得越發急躁,自己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麽選擇才好,一邊是大哥,一邊是讓自己如魚得水的倭寇,直到被催急了,自己終于咬咬牙,幹了。
大不了打赢之後,讓他們留大哥、大嫂一條性命,想來以自己在倭寇中的地位,這點面子應該還會給自己的。
想到這,沈崇再也不等待,連忙從靴桶裏掏出一枝煙花來,打開窗戶後快速地點燃,在黑夜中劃出一個金色的光圈。
光圈是可以,而叉号就代表不行。
做完這一切之後,沈崇終于松了口氣,随手把煙花扔在海裏,就在自己憧憬着倭寇馬上就要摸上來時,船艙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誰?”沈崇下意識地問了一聲,接着就明白過來自己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不等他後悔,就聽大哥沈昱的聲音在外面響起:“是我,二弟開門。”
沈崇連忙把身上的外衣脫掉,又把床鋪弄得淩亂一些,搞得好像是自己剛剛起床似的,這才故意重步走到門口,把艙門拉開時,自己疑惑地問道:“這麽晚了,哥哥找我有什麽事?”
沈昱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晚夜色很美,想找你去看看月亮,咱們哥倆也好久沒有聊天了,想跟你聊聊心裏話。”
沈崇本想拒絕,可是看沈昱的表情似乎不容自己拒絕,隻好點了點頭:“那大哥稍等我一會,我穿件衣裳。”
“嗯,多穿點,今天的天恐怕有些冷。”沈昱别有深意地回了一句,接着便轉過身。
一邊穿衣裳,沈崇的心裏一邊開始胡思亂想着,自己才不相信這麽晚沈昱會平白無故地找自己,難不成是自己哪裏露出了破綻被他給知道了?
不對呀,他要是知道自己是倭寇,又怎麽會這麽平靜地對待自己?
想來想去,沈崇也找不到正确的答案,穿好衣裳之後,連忙追着沈昱的背影出了船艙,朝頂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