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一杯酒,沈昱主動來到了晁橫的面前,正在擔心晁祯安危的晁橫突然注意到眼前的黑影,等他擡起頭時,卻驚愕地發現居然是沈昱笑呵呵地站在自己面前,沖着自己舉起酒杯笑道:“晃員外好興緻,這麽熱鬧的場面,居然還能睡着,真是佩服佩服。”
自己明明沒有睡着好不好?
晁橫現在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沈昱,沒好氣地瞪了一聲,冷笑道:“沈公子看着興緻也不錯,對了,聽說王府郡主儀賓的位置還在空着,不知沈公子有沒有興趣?”
好死不死地,居然提到了永福。
沈昱已經聽朱厚熜提過晁橫想要花大價錢讓兒子當郡主儀賓這件事,上一次雖然被朱厚熜給破壞了,說不定下一次他又會拜托别人,自己臉上露出一絲冷笑,突然往前湊了湊,低聲道:“剛剛發生了一件案子,似乎跟晁家有關,不知晁員外聽說了沒有?”
“案子?”晁橫心裏頓時一緊,還以爲沈昱說的是晁祯的事,心裏不免疑惑,沈昱是怎麽知道的這件事?難道這件事這麽快就傳到安陸來了?
想到這,晁橫連忙問道:“什麽案子能跟晁家扯上關系?沈公子莫非是聽錯了?”
“怎麽會錯。”沈昱一指坐在自己身邊的王鼎,笑道:“看到沒,這可是王大人親口跟我說的,又怎麽會錯。”
王鼎都知道的事,他爲什麽沒有告訴自己?
晁橫心裏一下犯起了疑惑,目光轉回來時,試探地問道:“到底是什麽案子,怎麽會跟晁家扯上關系?莫非是沈公子……?”
沈昱笑着擺了擺手:“晁員外放心,我可沒那麽多閑心管這件事情,反正你早晚都會知道,我就跟你說了吧,襄陽謝家你總該聽說過吧?”
果然是謝家。
晁橫臉色一下變得難看起來,面帶一線緊張問道:“謝家怎麽了?”
“謝家出事了。”沈昱像隻小狐狸般地陰笑道:“聽說晁員外剛剛在謝家買了二十萬石糧食,卻在半路上被水寇給搶去,晁員外不會不知道這件事吧?”
“我也是剛剛聽說。”晁橫郁悶地點了點頭。
“這就對了。”沈昱笑道:“我還聽說謝家的人已經到了安陸,打算上門找晁員外要這糧錢,結果你猜怎麽着,晁員外不愧養了一群忠心耿耿的護院,居然把謝家人給打了,現在謝家人已經到長壽縣把你給告了,晁員外還是想想怎麽還謝家人的錢吧。”
“把我告了?”晁橫果然并不知道這件事,今天興王設宴,自己早早便從家中出來,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不過仔細地想想,晁橫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淡淡道:“就算告我又能如何?契約上白底黑字寫得明白,謝家是負責運糧到安陸,我才會給銀子,現在不是我銀子沒準備好,而是他們的糧沒運到,什麽時候糧一到安陸,我這銀子自然就會交到他們手中。”
“高,實在是高。”沈昱突然沖着晁橫伸出一根大拇指,一付佩服道:“晁員外不愧老奸巨猾,居然把這麽不要臉的事說得這麽高尚,不過從剛剛你的話來判斷,你似乎好像早就料到這糧船會被劫呀,莫非……?”
晁橫心裏咯噔一下,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便被沈昱抓到了把柄,跟他打交道果然要時刻防備着才可以。
連忙擺了擺手道:“沈公子千萬不要亂說,這都是生意場上的規矩罷了,他們運不來糧食跟我沒一點關系。”
“對對對,沒有任何關系。”沈昱一臉不相信地表情笑着,慢慢地站起身,沖着晁橫一挑眉毛,輕聲道:“看來晁員外也不是什麽太好的合作夥伴,說不定這一回我也有機會了,就是不知那姓謝的住在哪裏,明天問問他可有糧食要賣。”
看着沈昱邁着得意的腳步走掉,晁橫臉色越發的陰沉,要不是這是興王辦的酒宴,自己早就甩袖子走掉了,就算如此,接下來的酒宴中,晁橫也是一直低着頭,就是不想看到沈昱那張幸災樂禍的臉。
直到夜深人靜時,王府的酒宴終于告一段落,府裏的客人自然有王府衛士親自護送回家,而晁橫自然也有這種待遇,迷迷糊糊地被送到家之後,晁橫卻沒有休息,直接讓人把家中的門子給叫了過來。
門子睡得正香,卻不料突然被人給吵醒,正要發火的時候,卻聽到是晁員外找,瞌睡一下變得不翼而飛,連忙小跑地跑到晁橫的暖房,進到屋裏之後,看着燭光後面那張陰晴不定的臉,心中頓時有些發慌。
“員外,你找我?”
“嗯。”晁橫應了一聲,接着沉聲問道:“我問你,白天的時候,可有位姓謝的找上門來?”
“姓謝的?”門子一愣,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搖了搖頭:“員外,小的真不記得有什麽姓謝的上門。”
“你再好好想想。”晁橫的聲音已經變得嚴厲起來。
再好好想想?
門子猶豫了一下,仔細這麽一想,還真想到了什麽,臉上露出一絲驚訝,連忙解釋道:“員外這麽一說,小的倒想起,白天的時候的确有幾個人過來找麻煩,在外面大呼員外的名諱,不過他們可沒說他們姓謝。”
“那他們人呢?”
“被家中的護院給打跑了呀。”
門子一付理所應當的表情,畢竟以前遇到這種事的時候都是這樣處理的,而且這種小事從來都沒有麻煩過晁橫,也不知今天這是怎麽了,難道自己打錯人了?
“果然是謝家人。”晁橫終于意識到沈昱并沒有騙自己,謝家是真的來人了,接下來該怎麽辦,自己還沒有想好,如果謝家真要跟自己打官司,那自己倒是不怕。
自己怕就怕在沈昱會不會插上一腳,什麽好事最後全都壞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