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鼎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都這時候了,哪個不開眼的居然來敲登聞鼓?自己有心不想上堂,可是這鼓一響,自己就必須要上堂才行。
罵罵咧咧地重新換上官袍,不多時,王鼎出現在大堂之上,手中的驚堂木一拍,沉聲問道:“是誰敲的登聞鼓,先打十闆。”
規矩就是規矩,任誰也改變不了,王鼎聽到鼓聲必須來上堂,而敲鼓的也得挨這十大闆。
倒是謝金比較聰明,拉出自己一個小弟頂包,結結實實地挨了十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不好起來,被兩個人給攙了下去。
謝金這才往前一步,大聲道:“求老爺給小人做主,小人本是襄陽糧商,晁家答應買二十萬石糧食到安陸,誰料船行一半時居然被水寇所搶,小的打算問晁家要買糧的錢,誰知那晁橫自知理虧,非但不見小人,居然還把我等給打一頓,求青天大老爺給小人做主。”
糧食?晁家?
本來打算三言兩語便把謝金糊弄掉的王鼎臉上的表情一下變得認真起來,隻是聽謝金這麽說,王鼎倒也不好判斷晁家到底該不該給這錢,仔細問道:“你說晁家問謝家買糧,可有契約在?”
“有。”謝金點了點頭,卻一攤手,苦笑道:“那契約在襄陽我大哥手裏。”
“這……”王鼎苦笑道:“你沒有契約,本縣又哪裏能區分責任所在?你還是拿來契約之後,再來告晁家吧,來人,退堂。”
謝金沒想到,王鼎審案子的時間還沒打人闆子的時間長呢,一愣神的功夫,王鼎就已經退了下去,自己望着空空的大案一陣無語,不過一想王鼎說的也沒錯,沒有那契約,該怎麽才能區分責任?
想來想去,隻好帶着人退了出去,找一個客棧先住下,等着第二天派人回襄陽拿契約回來。
快速換了便裝之後,王鼎急匆匆地趕到王府,到了門口的時候,見到總管傅斌正站在門前,自己連忙上前,連聲抱歉道:“本官來遲一步,勞傅總管久等了。”
傅斌笑道:“王大人來得剛好,酒宴已經準備完畢,馬上就要開席了,快快裏面請。”
一聽還沒開始,王鼎心中隐隐松了口氣,連忙跟着傅斌進到了王府中,此時的殿中早已經是人聲鼎沸,畢竟興王已經小半年都沒有露面,今天之所以設宴,也就是在告訴大家,自己的身體沒什麽事,所以宴請的都是安陸州的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就連晁橫也都在邀請的行列之中。
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王鼎卻意外地發現自己身邊的位置上卻是空的,而這個位置離興王的位置隻隔着一個位置,讓他不由好奇起來,這張椅子的主人又是誰呢?
大殿裏的人越來越多,就連興王都到的時候,這張椅子依然是空着的,就在王鼎剛想收起自己的好奇心時,從大殿的後門突然轉出兩個人,打頭的是興王世子朱厚熜,而跟在他身後的那位居然是沈昱。
王鼎自然認得沈昱,畢竟最近沈昱一直在替王府打理着百姓米行,隐隐跟晁家也是死對頭,隻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在興王心中的地位居然如此之高,走過來時,居然一屁股坐到自己上首的位置上。
興王看到二位姗姗來遲時,居然也沒有生氣,笑着把手中的酒杯端了起來,大笑道:“孤王前些日子身體抱恙,讓衆位擔心了,多虧京師來的名醫聖手,治好了孤王的病,今天才能與衆位共聚一堂,今晚大家不醉不歸,幹。”
“祝興王身體康健,福壽百年,幹。”
氣氛一下烘托起來,就連沈昱跟朱厚熜也都端起酒杯喝了一杯,放下酒杯之後,各種美味佳肴也被端了上來,衆人按官職的大小,一一上前去祝賀興王。
這種場面自然沒有沈昱的事,自從見了聶雄回來之後,自己就一直在王府等着消息,直到剛剛自己才見到聶雄派來的人,聽到聶雄的做法之後,沈昱也都樂了,這一次晁橫可真是吃了個啞巴虧,怪不得看起來他的臉色那麽的難看呢。
就在沈昱悶頭填飽肚子的時候,突然一個酒杯遞到自己前面,王鼎呵呵地笑道:“沈公子還記得老夫否?”
喲,這個稱呼讓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沈昱連忙起身道:“王大人這是幹嘛,你是大人這杯酒應該是我敬你的。”
“哎,沈公子太客氣了,要不是你的百姓米行用平價米支撐着,恐怕這安陸早就亂了,這杯酒本官敬你也是應該。”
“王大人折殺我了,還是你坐下,我敬你的好。”
兩個人又謙讓了半天,王鼎終于心滿意足地坐了下來,眼下沈昱可是興王面前的紅人,自己能夠喝到他敬的酒,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這酒是喝了,可是兩個人之間卻沒什麽共同語言,更何況再過幾個月沈昱就要參加縣試,而主考官便是王鼎,這時候兩個人要是聊得多了,被有心人見到,非得誣陷沈昱作弊不可,這王鼎倒是不怎麽在乎,見兩個人之間有些尴尬,突然想到剛剛的案子,與是便玩笑般地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自己偷偷瞄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晁橫,冷笑道:“這回他二十萬石糧食都被賊人給搶走,看他還怎麽嚣張。”
居然還有這等事?
沈昱聽完自己也愣住了,沒想到這謝家居然還有這等狠人,跑到安陸來告晁家的狀,隻是他也不想想,晁祯去襄陽的時候恐怕早就把每一步都想得清清楚楚,就算拿來了契約又能如何?謝家依然是告不赢。
不過,能不能告赢是一碼事,沈昱對于謝金這個人卻是頗感興趣,腦子裏突然想到,要是那二十萬石的糧食運到安陸時,被謝金知道的話,又會做出何等驚天動地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