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怔怔的擡起頭，強行擠出一些笑意，“我沒事。”
說完，又猛然垂下了腦袋，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
白楓忍不住道：“老祖，師傅剛才的眼睛又變紅了。”
雖然很快就恢複正常了，但他确定沒有看錯，這次紅得像是要滴血一樣，像是會攝人心魄，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陸沉走了過去，握住慕嫣的手腕，她體内的靈力波動的厲害，非常的亂。
“嫣兒，控制住自己，你這是入魔的前兆，魔氣對你的影響很大。”
“我知道的。”
陸沉像之前一樣，想用靈力去平複慕嫣體内的躁動，但是和之前不一樣，這次他的靈力根本輸不進她的體内，她的身體似乎形成了獨有的一道防禦機制，别人入侵不了。
陸沉的心一下子就沉入了谷底，這可不是什麽好的節奏。
“嫣兒。”
慕嫣一直垂着腦袋，終是忍不住擡起了頭，示弱道：“師傅，我現在感覺我真的不太好。”
這麽說着，她的眼睛一會變紅，一會又變黑，反反複複。
她的身體四周，不斷有黑色的魔氣溢了出來。
“撐住。”
慕嫣頭痛欲裂，就連渾身也是一陣陣劇痛，像是被抽筋拆骨一樣，她忍不住伸手環住了自己的身體，陸沉把她緊緊的抱入懷中，用盡各種方法，終于找到辦法，稍微壓制了一下她身上的戾氣。
陸沉知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慕嫣要出事。
相比于對别人的一個承諾，沒有什麽比慕嫣重要。
現在必須立馬折返。
“往回走。”陸沉朝着白楓和徐茂林吐出三個字。
兩人也沒說什麽，慕嫣的狀态他們也看得清清楚楚，是真的很不好。
兩人挪動了一下腳步，卻發現怎麽都動不了。
白楓急了，側頭看了一下徐茂林，發現他也和他一樣，“老祖，我們動不了了。”
這個時候，陸沉也發現自己沒法移動了，而在她懷中的慕嫣，已是雙眼空洞，目光無神。
“嫣兒，你怎麽了？”
陸沉輕輕拍了幾下慕嫣的臉頰，她一點反應都沒有，完全像是一個活死人。
而此時此刻的慕嫣，卻發現自己在一片迷霧中，隐隐約約聽到了古琴的聲音，一開始如泣如訴，漸漸的，開始變得悲涼起來。
慕嫣覺得心口沉悶的厲害，那是一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忍不住低吼了一聲，“别彈了，難聽死了。”
這琴聲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慕容嫣，你終于來了。”
一道略微低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慕嫣覺得這個聲音很熟悉，熟悉到她幾乎可以立馬猜出是誰發出來的，這種認知讓她陷入了一種巨大的恐慌。
“你是誰，少給我裝神弄鬼的，你出來。”
“我一直都在啊，你好好感受一下，你就能看到我了。”
慕嫣微微閉了一下眼，再睜眼的時候，面前的畫面漸漸清晰，隻見一個女子盤腿坐古琴前，黑色服飾上繡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高挺的鼻梁，血紅色的眼睛，她并未束發，黑色的長發随意的披散着，微微有幾分淩亂，可眉宇間的淩厲渾然天成，帶着上位者的尊貴氣息。
那樣子，慕嫣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滿眼戒備。
“你是誰？”
女子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微微歎息一聲，“是時間太久遠了，久到你連自己的模樣都忘記了嗎？慕容嫣。”
後面三個字，她一字一頓，嘴角還勾起一抹慕嫣時常挂在嘴邊的邪笑。
慕嫣抿緊了唇瓣，“我叫慕嫣。”
“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我本就一個人，我從千年前就住在了你的身體裏，是你一直不敢面對的存在，你壓制我太久了，我都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慕容嫣一邊說，一邊繼續彈着古琴，全是慕嫣熟悉喜歡的曲子的，但是從她手裏彈奏出來，她隻覺得煩躁，覺得憤怒。
“讓你不要再彈了。”
女子終于停了下來，繼續勾着唇角，“哎，轉世重生你真是變了很多，從前你總是不顧我的阻攔，一遍又一遍的彈，我不管怎麽勸說你都不肯停下來，怎麽現在反而聽不得了。”
慕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你到底想怎麽樣？”
“不是我要怎麽樣，是你要怎麽樣，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你不是我。”
“我怎麽就不是你了，我是你前世就遺留在體内的魔氣，我和你本就是一體。你一直都能感覺到我的存在，隻是你潛意識裏不肯承認而已，一直在欺騙着自己。”
慕嫣瞳孔在一瞬間放大，肯定的道：“你是我的心魔？那條龍就是你。”
不，準确的說，應該是慕容嫣的心魔，當年師傅的死就已經讓她入魔了，而不是在忘川河被瘴氣戾氣浸染形成的。
也許，可能正因爲她有心魔護體，才能在忘川河中殺出一條生路，得以轉世重生。
“答對了，一如既往的心思敏捷，我喜歡。不過你也太弱了，一次次差點被人弄死了，還要驚擾我睡覺，讓我出來拯救你。”
慕嫣想起之前和天道的對話，他說她已心入魔障，留她不得，原來是真的。
他要誅殺的是她，也是她的心魔。
慕嫣一向是果斷的性子，眼神未變，已經朝着心魔出手，可一出手，她自己往後退了幾步，陡然吐出了一口鮮血。
心魔搖搖頭，嘲笑道：“剛誇你聰明，你又開始犯傻了，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打我就是打你自己。”
慕嫣不甘心，試了好幾次，依舊是一樣的結果，心魔毫發無傷，她反倒是連連吐血。
“啧啧，你可真狠啊，對自己都下這麽狠的手，也難怪你能創造我，封印我，讓我這麽多年始終不見天日。”
“你到底想怎麽樣？”
“慕嫣，你到底還要我說幾次，你不要問我想怎麽樣，你應該問你怎麽樣，你若不是自己心神不穩，又豈會見到我，你我相伴相生多年，早已融爲一體了。”
陸沉看着連連吐血的慕嫣，整個人都僵硬無比，一次次嘗試着侵入慕嫣的意識界，想看看她到底經曆了什麽，但是每次都被反彈回來。
慕嫣莫名其妙的吐血，白楓直接被吓哭了，哽咽着道：“師傅，你到底怎麽了，你别吓我啊。”